护心 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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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  雁回在柴房继续待了一天,直到傍晚的时候,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忽然就热闹了起来。其实要真算起来,这也根本不是什么热闹,雁回听了听声音,辨出外面差不多来了二十来人,这要是她法力还在,轻轻松松就可以搞定他们自己跑了,但……

  雁回往身体里一探,依旧内息全无,那蛇毒倒还当真有点厉害。

  想到这个,雁回再次把思绪放到那个叫阿福的「傻子」身上。

  村里人都公认他是个傻子,想来自幼便是个痴傻之人,可如今雁回怎么瞅怎么不觉得他是个傻子,甚至还有点阴险算计的模样。

  能使一个傻子突然变聪明了,雁回想来想去,大概也只有他被妖怪附了身这个可能。而这铜锣山灵气贫瘠,能在这里修行的妖怪,雁回再想来想去,恐怕也只有前天被她扎了一剑的蛇妖了。

  她还在琢磨,要怎么在她没法力的情况下去对付这个蛇妖,柴房门「吱呀」一声响。是昨天那个人贩子周婶进了柴房,她一脸堆著假笑:「恭喜恭喜呀!」

  雁回斜眼看她,她将雁回扶了起来,熟练的把雁回的手腕又绑了一道,然后像牵狗一样,留了一截长绳子牵在她自己手里握著,随即她将雁回脚上的绳子割断。

  「跟婶婶走吧,婶婶带你去拜堂。」

  她拽了雁回的绳子要将雁回拉出去,雁回站在柴房门口,没动。

  周婶嘴角的笑变得有点阴狠:「小姑娘,你别想耍花样,我做这门生意也有几年了,进了这村子的,没有能出去过的,识相的,就乖乖给我出来拜堂,不然,我可不像萧老太那样客气!你在动什么心思我可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。」

  「你知道我的心思?」雁回斜眼瞥她,「你知道还不拿块布来给我把头盖著。」

  周婶一楞,脸上的阴狠没有收得回去,错愕已浮上面孔,显得有点滑稽:「什么布?」

  「红盖头!遮羞布!被这样牵出去,本姑娘嫌丢人!」

  周婶显然是没想到雁回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在在意这种事情。她楞了好久,不耐烦的将雁回一扯,硬是将雁回拉了一个踉跄:「穷讲究,今天就是让你认人的,以后全村子的人都帮周阿福看著你,看你跑哪儿去。走!」

  他妈的!竟是一山的强盗!

  雁回只觉内心愤怒非常,一个没忍住,一抬脚对著周婶的屁股就是一脚,将她狠狠的踹出了柴房,迎面跌成了狗。

  「哎哟哟!哎哟哟!摔死我了!」周婶还在地上就疼得惊声叫唤。

  她这一叫,院子里的人全部都往这边看了过来。雁回自己踏出房门,头发在身后一甩,一身狼狈却依旧背脊挺直,她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,显然,大家都被她这个出场震住了。包括周婶养的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。

  雁回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傻阿福身上,他在所有人身后站著,还是那身粗布衣裳,但见雁回盯著他,他便也直勾勾的将雁回盯著,眼睛微眯,目光带考虑,哪有半分傻样。

  雁回冷哼:「本姑娘自己走,谁准你拽我了?」

  这个蛇妖上了阿福的身,那现在赶她走,她还不能走了呢。

  他身上可是揣著让她发家致富的八十八两金呢!

  雁回不卑不亢,目不斜视的穿过所有怔愕的乡民,径直走到阿福面前。

  在所有人的目光跟著雁回一同转到阿福这边时,阿福眨了眨眼睛,眼底的考虑与算计霎时消散无踪。

  可真是会演啊。

  雁回双手一抬,手上那根绳子甩著抽了阿福一下:「来,牵著。」她发号施令,阿福看了绳子一眼,伸手牵好了。雁回继续道,「过来拜堂。」

  任谁都没想到,这个从河里捞上来,像做买卖一样卖出去的女人,竟然是这样嫁给这个傻子的。

  活像……她才是买人的主一样。气势汹汹财大气粗……

  闹了这么一出,萧老太在吃过饭之后就将乡里乡亲们送走了。

  雁回在新房——其实就是阿福住的,只比柴房干净了一点,外加摆了个床的房间。雁回在床上坐著。耳尖的听到门外萧老太在跟阿福交代:

  「这小姑娘性子烈,你得先亲亲她,安抚下她,然后摸摸她,把衣服脱了,动作轻点,别伤著她。但她若反抗狠了,你也别让她伤著你。实在没法了,你就叫奶奶,奶奶去帮你和她说说。等过了今晚,就好了。」

  雁回听得又好笑又好气。一边觉得这老太太为傻子真是操碎了心,一边又觉得这老太太为了让孙子给她传宗接代也真是自私到了极点,令人可怜不起她来。

  只可惜,老太太怎么算也没算到,这傻子,早已经不是她的那个宝贝孙子了吧。

  「吱呀」一声,旧木门推开,阿福独自走了进来。

  老太太还站在外面,伸著脑袋往门上贴。

  雁回瞥了一眼,全当自己没看到。待得阿福走了过来,雁回双手将阿福一拽,径直将他拉了过来,然后推到在床,床帏落下,将床榻的空间与外面隔绝。

  雁回依旧被绳子绑著的双手虽然行动不便,但做掐人脖子的动作还是没有问题的。

  她骑在少年的腰腹上,压住他腰上穴道,让动弹不得,随后掐了他的脖子:「看我还捉不了你这妖怪。」

  「呵。」少年一声冷笑,神色带著几分鄙夷,「骑在男人身上捉妖,而今修道修仙者,却都是这副德行之人?」

  「小妖精。」雁回微微俯下身,声音也压得极低,宛若是与人说著缠绵情话,「少和我扯什么修道修仙,不方便我办事的那些大道理我可不管。」她一只手挣了挣,学著那天阿福摸她脸的模样,也把手指放到了阿福脸上,然后两根手指将他脸上一块肉夹住,狠狠一捏,再往外一扯,径直将阿福的脸都扯得变了形。

  雁回开心:「你不是蛮会装的么,你倒是用这张脸,再接著装给我看看啊,阿福。」床帏之间,他们俩的姿势简直不能更暧昧,雁回欺负人欺负得正开心,半点不觉得。

  阿福却皱了皱眉头,偏了偏头,意图将雁回的手甩开,但却没有成功。

  「放开,下去。」他冷冷道。声色里倒是真真切切的充满了不耐烦。

  雁回简直觉得开心极了,想她今天和昨天的狼狈样,还不全拜这家伙所赐,他倒是还在旁边看热闹外加冷笑讽笑和讥笑:「怎么,被我欺压著你觉得不愿意?你昨天摸我脸的时候,可没问过我愿不愿意,你前天抽我一脸血的时候,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。」

  「你放不放?」阿福眸中神色渐起冰霜。

  雁回嘚瑟:「你让我放,我偏……」

  话未说完,雁回只觉整个身体忽然凌空而起,然后一阵天旋地转,她脑袋一痛,她和阿福的位置倏尔颠倒,她被压在了床上。

  雁回只觉不可思议,她明明压住了他身上的大穴的,这家伙的外家功夫,竟在她之上?

  雁回正待怔之际,阿福摁著她的肩,神色带著轻蔑。

  雁回被他这个神色刺激了。想她在辰星山,真动起手来,别说同辈弟子,只怕好几个师叔也不一定打得过她,今天竟然在她引以为傲的功夫上输了场子,雁回觉得很没面。

  她一咬牙,双膝一曲,径直顶在阿福的腰腹要害,他一声闷哼,雁回趁机翻身,再次将他压在身下:「服不服!」

  阿福皱眉:「我无意与你比试。」

  「反抗我,就是意图与我比试。」

  「……」

  打了一通,雁回心里顺气了不少,她自上而下的盯著阿福,「现在倒是老实了。」

  摸到雁回好胜的脾性,阿福干脆一默,盯著雁回不再说话。

  「你早老实点不就好了?」

  乖乖给她三倍赏金,她可不就不缠著他了吗!

  但事到如今,雁回这话也说不出口了,她静了下心,深吸一口气,道:「也罢,虽然你确实阴了我一道,算是与我结下了梁子,但我还是前天的那句话,我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怨,不打算要你的命,你只要乖乖交出你偷走的秘宝,我便也不再为难你。」

  「哦。」阿福眸中神色流转了几瞬,随即道,「如此,我明日便带你去找那秘宝好了。」

  雁回一楞。

  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容易的就答应了。

  想当初,他为了那个秘宝可是愿意付三倍的钱来贿赂她,甚至不惜拼著尾巴被一分为二的风险也要抽她一脸血啊!如今竟是……威胁威胁就答应了?

  有诈。

  雁回神色一冷,手再次捏住阿福的脖子,直到阿福的脸色慢慢变得有点难看了,这才道:「本姑娘的灵火不好受吧,你还想再来一次?」

  这蛇妖约莫不知她法力消失了,她使使诈,理当能诈出点东西。

  阿福盯著雁回,神色果然有了几分变化,他默了一瞬:「我自是有条件的,秘宝能助我修行,你拿走了秘宝,便不能干扰我在此处,借这村里人精气修行。」

  得了这么个条件,雁回心里稍稍安了下来。

  但随即她眉头微微一皱,多年的修道生活让她对妖怪吸人精气的事情保持著最原始的反感,她思索了一会儿道:「这一村子的人都是做人贩子做惯了的,行径恶劣,却无人惩治,你要在这里对他们做什么,只要不弄出人命,我便全当不知晓就行。」

  「吸取精气而已,要不了他们性命。」

  雁回手上力道这才慢慢松开:「小蛇精,本姑娘脾气不好,若是你敢对我使什么诈,可是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的。」

  阿福揉了揉自己被掐得发红了的脖子,瞥了雁回一眼:「你既不碍著我修行,我为何要诈你?」

  雁回打量了他几眼,然后将手递到阿福面前:「给我解开。」

  阿福闻言,眉梢微微一动:「你的灵火之术,不能烧了这绳子吗?」

  雁回脸皮一紧,强作镇定:「这是为你绑的,自是要你来解开。我没让你跪著给我解,已经是足够对得起你了。」

  阿福瞥了雁回一眼,显然是懒得与她计较,一抬手,将雁回手上的绳子解了,皱眉道:「下去。」

  雁回垂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姿势,冷哼一声:「敢情是害羞啊,我都不计较,你一个妖怪计较什么。」雁回说著,从他身上翻身下来。

  阿福幷不接她的话:「睡了。」他说著,自行下了床,走到屋子另一头,倚墙而眠。

  雁回挑了挑眉,是她的错觉吗,她怎么觉得这个蛇妖,有点不喜欢和她靠太近呢,但为何这蛇妖昨天却会摸她的脸,难不成是因为她昨天长得漂亮,而今天就变丑了吗?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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