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星落凝成糖》第十七章

作者: 一度君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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垂虹殿。

神君返回,一众仙侍恭迎。飞池却一眼就看见玄商君手里的一卷……牛皮。那似曾相识的苍青,所有仙侍都骇得面无颜色。

飞池疾步上前:「君上,这是发生何事?」

君上的坐骑居然战死,这是魔族来犯,还是天道异变?

玄商君神色晦暗不明,一直行到殿中才将牛皮递给他,道:「前往神兽冢,将它埋葬。」

飞池接过牛皮,说是胆战心惊也不为过了。他小心地问:「君上,何人如此大胆,竟敢杀害君上坐骑?」

玄商君显然不想提及,他凝视那卷牛皮,食指轻轻摩挲,半晌,说:「大抵是它知道吾时日无多,先行离去了。」

飞池脸色煞白,双膝跪倒:「君上!」

玄商君右手一竖:「不必多言,去罢。」

天葩院外,夜昙握著蛮蛮的一双鸟腿,依照记忆中来时的路线一路前行。然而前面并不是南天门。

「奇怪,我应该没有走错才对啊。」夜昙狐疑地找了半天,不见任何出口。蛮蛮说:「天宫必定守卫森严,可能需要通行腰牌什么的才能看见出口。」

这倒是很有可能。夜昙盯著前方云雾里的天将,说:「我去蒙住他的眼,你去搜他的身,看看有没有令牌之类的东西。」

蛮蛮翅膀尖儿一扬:「得令!」

夜昙说干就干,她直接从天将背后扑上去,一把捂住他的双眼,娇娇甜甜地道:「猜猜我是谁?!」

蛮蛮上前就搜天将的身,过了半天,天将说:「姑娘是谁我并不知,但这只鸟却是灾兽蛮蛮,为何会出现在天界?还有,它在我身上翻来找去,是想偷何物?」

「不对呀……我不是捂上你眼睛了吗?你怎么还看得见?」夜昙伸头一看,天将双眼是被捂上了,但是他额中第三只眼迥迥有神。

——她捂住了二郎神。

垂虹殿。夜昙垂头丧气,蛮蛮灰头土脸。

二郎神左手一只鸡、右手一只鸭,将她和蛮蛮押送过来,原原本本地阐述了她的恶行。既没有夸大,也没有遮掩。

玄商君低头擦拭自己的琴,隔著丈余的距离,夜昙都能感觉到他在压抑自己的怒火。蛮蛮一头缩进她怀里,死活不肯再出来。夜昙说:「那个……我只是迷路了,想找他问路而已。」

她是离光氏的公主,不能把她掐死。玄商君擦了半天琴,心中杀意没有那么强烈了,他说:「天规诵来。」

「啊?」夜昙挠了挠眉心,「我有字不会念,这不是想来问你嘛,所以还没记住。」

玄商君右手紧握几案一角,差点把万年寒晶石凝成的几案生生掰下一块。几番强忍,他说:「你说过,你杀了本君的牛,你便是本君的牛。」

他这么说,至少没有杀自己的意思。夜昙赶紧说:「对对对,你说什么都对。」

玄商君说:「很好。翰墨。」殿外一个仙侍进来,玄商君说:「取吾系日挽虹索来。」

「啊?」翰墨意外。系日挽虹索乃是君上栓牛的法宝,如今牛都没了,取这绳子有什么用?

他心中困惑,但自家君上令出如山,也是没办法。他躬身应道:「是。」

夜昙歪著小脑袋——系日挽虹索?什么东西?

不一会儿,翰墨再度进来,手里果然捧了一根金灿灿的绳子。玄商君取了绳子,将他挥退,转而抬手一扔。

系日挽虹索如同长了眼睛,直接套到夜昙颈项,变成了个金灿灿的项圈,上面还挂了一串精致的小铃铛。

「这……」什么系日挽虹索,根本就是条狗绳嘛!这老男人是不是变态啊?夜昙用手拨了拨狗绳,讪笑,「就算是牛也不用这样吧。要是让人看见恐怕不太好解释啊。」

玄商君食指一缕风起,窗外沙石飞聚,不一会儿,便在几案上凝成一个沙漏。他沉声说:「今晨到达天界时,你曾说过,天规禁令一日之内倒背如流。如今十二时辰已过其三。」

「这半句你倒是记得清楚,放我回离光氏的话你怎么不说?」夜昙懒洋洋的,不太当一回事儿。什么劳什子天规,还是逃走要紧。

玄商君御下严苛,其座下弟子,个个循途守辙、勤奋严谨,几曾见过这般惫懒散漫之徒?

他沉声说:「余下九个时辰,你就留在垂虹殿自行攻读。吾耐性不似远岫,你最好安分守己,否则……恐会伤及离光氏情面。」

夜昙指指自己脖子上的项圈:「拜托,这狗项圈已经够伤情面的了好吗?」

玄商君显然不想同她共处一室,闻言也不回应,拂袖而去。

他走了,蛮蛮就又敢拱出来了。它鸟脖子伸得老长,仔细打量夜昙脖子上的项圈,顿时鸟眼中都闪出精光:「哎呦,这法宝看起来还挺厉害,弄到魍魉城,一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!」

「你这鸟头里脑子是不是只有芝麻粒大!」夜昙没好气,「我们就算是想卖掉它,首先也得考虑怎么拿下来吧!」

蛮蛮倒是不著急:「什么法宝能难得倒我们家昙昙?」

夜昙不理会它的吹嘘:「趁他不在,我们赶紧逃出天界。」

蛮蛮说:「嘎?可是我们没有令牌。」

夜昙吹了声口哨,右手一扬,一块古铜色的出入令牌已经在手。蛮蛮张大鸟嘴:「是……二郎神的令牌!哎呦,你这个小机灵鬼儿……」

夜昙带著它,眼看著就要走出垂虹殿,突然她脖子上金光一闪,猛地将她弹回殿中。那系日挽虹索突然现出原形,绳子一端,正系在垂虹殿中间的溯源镜上。

这玩意儿还真是根栓狗绳!

夜昙捂著被扯得生疼的脖子,气得掉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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