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是我的城池营垒35


  慰问完基层战士,贺泓勋几位团首长回到机关食堂。

  辛苦一年,今晚,他们也要携夫人们一起聚个餐。

  刚入座,米佧的手机就响了,看看来电显示,她凑到邢克垒耳边︰“我爸爸。”

  邢克垒试意她接听,丝毫不担心他教米佧把家中座机呼叫转移到手机上的事被发现。

  米佧起身往外走,同时按下通话键︰“爸爸。”

  米屹东的语气有些许不满,他问︰“怎么接这么慢?”

  米佧被邢克垒搂著腰来到外面,听到他在耳边低低地说︰“别怕。”她的紧张感缓解了不少,底气不足地回答︰“我在看电视,没听见。”

  邢克垒站在米佧旁边,用高大的身体为她挡住夜风。听到她说谎,他使眼色笑她。米佧一边洗耳恭听父亲大人的嘱咐,一边打他,然后懂事地给家中的长辈们拜年,末了还向爷爷撒了个小娇︰“爷爷别落下我的压岁钱哦,我存起来以后带你周游世界。”

  由于小孙女没回来过年,米爷爷责备了米屹东一天,此时听到米佧糯糯的声音,老人家笑呵呵的︰“忘不了,已经交给你姐姐让她带回去给你了。佧佧呀,什么时候爷爷才能封双份红包啊?”

  这是在变相催她交男朋友呢。偏头望著邢克垒刚毅的下巴,米佧俏皮地回答︰“那我努努力,明年带他回去给您审查呗。”

  人精儿似的某人瞬间领悟,俯身亲了她脸蛋一下,眼底的幸福之感满溢。

  那端的老人家全然不知道小孙女这边别有洞天,他顿时笑得合不拢嘴︰“那爷爷可就给我孙女婿准备著了。”

  米佧脸红地推搡了邢克垒两下,孩子气地要求︰“要比姐夫的多哦,要不我会被人家嫌弃的。”

  老人家给孙女吃定心丸︰“谁敢嫌弃我孙女,爷爷拿拐仗敲他。”又和米佧聊了几句家常,挂电话前他说︰“佧佧啊,等会你王妈会给你煮长寿面,记得吃完再睡觉,听见没有?”

  王妈已经被她悄悄放假了呢。米佧淘气地吐吐舌头︰“听见了。”

  结束通过,米佧缩在邢克垒怀里,望向高高挂起的红灯笼,清瞳内有隐约的失落划过。

  似是捕捉到了米佧眼里一闪而逝的情绪,邢克垒抱住她︰“想家了?”

  米佧先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,然后抱住他的腰,仰起小脸︰“一点点。”

  邢克垒收拢手臂抱住她,温热的呼吸抚过她耳廓︰“好媳妇!”当然清楚米佧是头一回不和家人一起过年。对于她陪伴,他是心存感激的。

  深知他也是放弃了难得的和家人团聚的机会陪她,米佧笑得眉眼弯弯︰“我答应爷爷明年带你去见他,还跟他说给你封个大红包,到时候你拿了红包要全部上交给我哦。”

  邢克垒偏头低低笑起来︰“小财迷。”

  米佧小狗一样在他怀里拱了拱,忽然想到什么,她抬头问︰“过年了呢,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给我点压岁钱啊?”

  邢克垒牵起她的手进屋,干脆利落地丢过来两个字︰“没有。”

  米佧笑嘻嘻的︰“小抠!”

  饮事班长老杨点掐得特别准,邢克垒和米佧回来,他正好上完最后一道菜。

  见人齐了,贺泓勋叫老杨也上桌︰“老杨啊,你辛苦了,我们几个敬你一杯。”

  “团长你说哪的话,这是我的工作,有什么辛苦的。”老杨端著酒杯站起来,一一和贺泓勋、宁安磊以及厉行踫过杯,一饮而尽。

  贺泓勋示意大家都坐,他发表过年感言︰“今晚我们哥几个能坐在这喝酒,说真的,我特别高兴。我得谢谢老宁和厉行对我工作的支持,我们团能在师里,乃至整个集团军挂名,你们功不可没。试问,有哪个参谋长成天泡在训练场上?又有几个政委放著机关的办公室不坐死抗著留在团里?都在我贺泓勋身边呢!”话语间他重重拍拍宁安磊︰“老哥哥,我明白你的心思。”转而又看向厉行︰“妹夫,大哥知道,你们都不希望五三二团这把钢刀在我们手里卷刃,我懂!谢了!”

  安宁磊与厉行什么都没说,只是默契地抬起手,与他们的主心骨,五三二团的当家握在一起。接著,三个男人端起杯子,仰头干尽。

  然后是邢克垒︰“赫义城总算是同意放人了。你来,就是如虎添翼,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。邢克垒,拜托了。”

  尽管现在还没有调令下来,但他们都心知肚明年后邢克垒就要下派到五三二团了。作为新晋的作训股长,贺泓勋这就是把全团的训练交到邢克垒手上了。

  起身托住贺泓勋的酒杯,邢克垒低过他的杯沿踫了下︰“贺团长这么说就见外了,身在其位谋其政,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话语间又与端起酒杯的宁安磊和厉行相继踫杯。

  他说得谦虚、真诚,贺泓勋与厉行他们则是全然的放心。四个男人相视一笑,满杯入腹。

  一轮过后,几位嫂子开始发话了。

  先是牧可。她懂事地贺泓勋夹菜,嘴上却训他︰“CCTV就不用感谢了吧?赶紧吃点菜,都空著肚子喝一晚上酒了,醉了的话雅言又要批评我了。”

  接著是贺熹。她劈手抢过厉行的酒杯,小声警告︰“怎么还来劲了?万一等会儿发烧我可不侍候你啊。”随即给他盛了碗汤送到手上,“快趁热喝点,免得十二点还没扛到就醉了。”

  然后是米佧。她悄悄扯扯邢克垒的军装下摆︰“你答应我不喝酒的,怎么转脸就忘啦?等会儿还要开车回家呢,你想酒驾呀?”

  “今晚你还敢坐他的车啊米佧?你就不怕他把你开沟里去?”贺泓勋扬眉笑︰“放心,都给你们小两口安排好了,等会儿就在团里住下。万一他要是醉了,我喊两兵把他抬回去。”

  邢克垒笑著握住米佧的手,一脸得意︰“论酒量,他们几个,完全不是我对手。”

  米佧掐他手背一下,微微嗔道︰“酒鬼!”

  政委嫂子发话︰“今儿过年,你们要喝酒谁也不拦著,不过前提是都不能喝醉,让我们几个女人过个消停年。同意的话就继续,反对的话,老杨,你现在就把酒给他们撤了。”

  政委嫂子性格彪悍是出了名的,安宁磊见状哈哈笑︰“我老婆可是军嫂无戏言的,要不咱们就同意了?”

  “无条件执行!”四名军官相互看看,都表示同意。之后贺泓勋提议︰“来来来,我们敬几位家属一杯。”说著就向牧可举起了杯。与此同时,宁安磊也看向他老婆,厉行则端杯示意贺熹。再说邢克垒,闻言他更是积极地附和︰“对对,敬家属。”

  贺熹笑著打击他︰“佧佧承认你了嘛,就家属?”

  “当然!”邢克垒腰板一挺,一副身份地位升级的表现,随即又怕米佧拆他台似的说︰“你就承认了吧媳妇儿,行吗?”

  米佧边打他边不好意思地往他身后躲。

  “行了,这就算答应了。”贺泓勋笑倪著米佧︰“米佧啊,这以后就嫁到我们团了,多支持邢克垒工作啊。”

  回应的话似乎像是就要嫁给邢克垒了。米佧各种害羞,她没好意思说话。

  大家就当她默认了,几个男人动作一致地执杯,仿佛商量过一样异口同声︰

  “老婆辛苦了,谢谢!”

  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,让女人们顿时红了眼眶。

  米佧看著她们,胸口有种莫名的感动和隐隐的心酸泛起。

  原以为这个雄性的世界过起年来肯定很枯燥。待经历了,米佧才知道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。尽管只是聚餐、喝酒,可眼前的绿林好汉一个赛一个的幽默,哪怕他们的话题如同寻常百姓家的一样普通,却依然有趣,总会惹得她不由自主笑起来。

  比如贺泓勋会在政委传授他育儿经验时说︰“胎什么教啊,等我老婆怀孕的时候多让她看几遍训练大纲,保证生出来的小娃儿行动听指挥。”

  比如厉行会在邢克垒调侃酒量毫无进步时说︰“在喝酒这个问题上,我这辈子怕是只能原地踏步了。不过你看看眼下这情况,我家小七陪你喝酒,我陪你家米佧喝饮料,场面简直比我们对抗还合谐。”

  比如站完岗赶来的安基被调侃追不到向薇时说︰“谈个恋爱比搞个重装训练还累。逼急了老子直接扛她登记去!”

  比如邢克垒被众人逼问如何把米佧骗到手时他说︰“猜到你们保准会问这种没有难度的问题。想我堂堂一名少校军官,人才配不上,根基配不上,还是门第配不上?用得著骗?绝对的速战速决一举攻破!”

  米佧闻言小声揭他短︰“喝醉了也不能阻止你成为一朵奇葩!”

  “奇葩?”邢克垒想了想︰“这什么新词?不懂。”

  与贺熹对视一眼,米佧和她同时感叹︰“没文化真可怕!”

  邢克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,他笑得跟朵花似的,握著米佧的小手说︰“给我留点面子啊,否则充不了硬汉了。”

  明明就是痞子,还硬汉?米佧对他无语了。

  年夜饭在这样的氛围下持续到临近十二点,米佧和几位嫂子一样,耐心地陪在自家的男人身边,一面提醒他们吃菜,一面闲唠家常地似地聊著关于女人的话题,感受著平淡、平凡的相依相伴的快乐与幸福。

  胸臆间那一点涩意也被蒸发了,米佧不知不觉就挽上了邢克垒的胳膊。

  邢克垒却以为她要和他说什么,偏头见她笑而不语,他自然而然地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,边和厉行说话边用大拇指无意识地在她虎口处轻轻按著。

  不知过了多久,邢克垒抬腕看表,转而对身侧的米佧说︰“我去方便一下。”

  米佧条件反射地跟著他站起来︰“我陪你去。”

  见米佧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抓紧了邢克垒的皮带,牧可笑了︰“佧佧你不用担心,邢克垒和我家贺泓勋是典型的︰千杯不倒,百杯乱跑,山寨版费云帆。醉不了。”

  米佧还是有点不放心︰“你行吗?”

  邢克垒笑得邪邪的,以仅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︰“等会身体力行回答你。”不等米佧说话,他把人按回原位︰“嫂子帮我看著她啊,为了我的人身安全,千万不能给她喝酒,”然后朝厉行递了个眼色,转身离开。

  等米佧研究明白了“山寨版费云帆”的典故,邢克垒还没有回来。深怕他喝多了醉倒在外面,米佧顾不得矜持︰“我去看看。”起身的瞬间,食堂里的大灯忽然熄了。

  明亮的灯光瞬间消失,一时不适应的米佧憨憨地以为停电了,站在原地没敢动。紧接著,耳畔响起轻柔的乐声︰“祝你生日快乐,祝你生日快乐……”

  米佧讶然,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回身,她看见暗夜里惟一的光亮,如同生命中最最珍贵的阳光一般温暖盎然。

  “祝你生日快乐,祝你生日快乐……”在场的人在音乐停止后轻轻哼唱起来,而邢克垒则端著心形蛋糕走过来,专注的目光凝视著米佧酝酿著泪水的眼眸。

  他终究还是知道今天是她生日的。米佧的泪几乎冲出眼眶。

  大家的祝福声中,邢克垒旁若无人地把她的手捂在掌心,四手合十地示意她许愿。

  眼楮湿漉漉的,米佧闭目许愿,然后和他一起吹熄蜡烛。

  二十四岁生日,她有了喜欢的男人。

  二十四岁生日,她拥有了一份爱情。

  而她希望,他们能够︰执手,相伴一生。

  灯光重新亮起,邢克垒与她十指紧扣,“不止是生日,我的愿望是让你每天都快乐。”

  米佧想说︰是我生日,你干嘛还有愿望啊?不及开口,他又转身进了厨房,再出来时手上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。当邢克垒拿筷子挑起面喂到她嘴边,米佧的胸口被太多情绪添满,终于还是没控制住,她眼角有晶莹的液体落下。

  与此同时,临城的赫义城在新年钟声敲响时,当著贺家长辈的面单膝触地向贺雅言求婚。执起她的手,他面上笑著,声音却已哽咽︰“雅言,我已经不年轻了,再不结婚就老了。你愿意嫁给我吗?”

  外面响起 叭的鞭炮声,仿佛是在为他们祝福。

  亦或是,为天下所有的有情人祝福。

  作者有话要说︰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,只是我们的佧佧出生在除夕之夜,邢克垒用最平常的方式给她庆生。

  但我想,于米佧而言,一个生日蛋糕,一碗他亲手下的面,会是一份惊喜和感动。

  因为,对相爱的人来说,重要的,是彼此的心意。

  祝亲们,幸福一生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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