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风暴 第56章

只愿得一人心,

白首不分离。

2014年。

是不是每段感情,都得经历这样的貌似要分离的场景?

秦沃说不出来为什么,但她能感觉到,到2014年中期的高山,似乎在游离。但她选择了默默做好自己,而不是指责或者怪罪。

有那么一些时刻,在她最欲哭无泪的阶段,在她身边的除了闺密们,就是许信了。

真爱,是应该打破时间、空间的。但是,处于现实世界的她,真实经历后,觉得时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。在一起时,你的爱人喜怒哀乐的言谈举止,可以亲自感觉得到的。但现在,需要好大的想象力。

在情感的世界,尤其是她这样太看重感情的女性,不是一个好的理性把控者。但是她能感觉到,恢复到特殊时期的高山,很明显成了极好的情感把控者。

她所知道的是,他把他能给的爱都给她了,但是问题在于,此刻的爱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。

所以,她忽然有一种无力感。

“若我也可以像你一样控制自己的感情,就好了。可是,在你这里好像我没有这种能力。”她更加理解许信了。

哪怕是2014年在伦敦期间,他还是要处理些事务,她知道他在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一切的时间。偶尔,他也会露出些温情:“沃,我在想,以后我们生三个小孩,好不好?生一个小孩,总是孤单。”

他是独子,自18岁开始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,也不习惯于停下来胡思乱想,过去的飞速前进让他遗忘了自己的感受。

秦沃主动拥他入怀。

“不单小孩,我们若是总是一个人在美国,一个人在中国,也会孤单。若我在你身边,你可能会更好。但是猎脉现在也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。”

“所以你可能不会在美国陪我,选择了这家公司,现在这样的规模,就得负责任。”

所以,他们商量的结果,是选择了暂时以事业为重。

“你知道,本来我的世界就只有你,但是现在我们却商量要各自走了。”在情感面前,秦沃对高山有天然的心理依赖感,就如同这么多年来,她在一直仰望他。

“总会到这一天的,我为你骄傲,而且,我相信我会越来越为你骄傲。”他依然是她的精神导师,“到了一定的时候,还是应该借资本市场的力量,来更规范地完成你的梦想。”

“别怕,”他说,“我在你身后。”

他又清了清嗓子:“如同你过去为你的男人骄傲一样,未来你也会越来越为你的男人骄傲。”

所以,这是夫妻档的腔调。

这也意味著,身为女性创业者的她,也要如同他一样不能停步。

“好,我答应你。相对于男性而言,女性对于情感需求更强。就像我30岁那年,那时的思维是有些女性情感模式的。而现在的我,选择了男性的情感思维模式,用一种冷静的方式来处理我们的情感,我等你回来。”

那她还能说些什么呢?

她在爱里也很好强,但是一想到此刻的他,便心软了。

从伦敦回来后,便马上回到公司。所以,她现在周围都是创业者了:她的爱人高山也是在二次创业前期,他还是要回来的;她的闺密也在创业;她的客户也是创业公司居多。

创办公司的目的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,到了一定发展阶段有更高的使命——不单是她自己的梦想,也是团队所有人的梦想。现在的她,要跑步前进。

女性创业者最大的特点,是执著。

此刻的她,也在经受女性创业者的痛苦历程。

除了自己和团队的力量,她也需要来自外部的鼓励和支持。

为此,她参加了很多女企业家的聚会和俱乐部。她也见到了她所景仰的女企业家们,比如东方风行的李静女士、诺亚财富的汪静波女士。

在公司发展的高速增长期和这些已经成功的女企业家的交流和沟通,无疑又给了她极大的信心。

有一次她和许信说,她自18岁时就很敬仰香港“勤+缘”的主席梁凤仪女士。“梁小姐拥有香港中文大学文学博士学位,但是年轻时活跃在商界。20多岁时创建了一家人事外包公司,后遇到伯乐进入金融界,40岁时开始创作第一部小说,现已出版百余部作品,开创了新的文学品类“财经小说体”,其作品影响了千万读者;第二次创业的公司“勤+缘”在港交所上市,62岁再次提笔书写城市故事,勤奋低调,当然至今活跃在财经界。”

许信说:“等你有了自己的作品,可以去拜访梁女士啊。”

但她现在还是在商业阶段。现在的状态,像是上了一台快速运转的机器,飞速转动,所以不但停不下来了,而且现在是公司在推动她前进。

她不想把这些紧张而琐碎的情绪压力带给高山,选择了自己消化。倒是许信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,经常会陪她去看个话剧或者电影。

“你若是累了,可以把头靠到我的肩上。”许信看著她疲惫的神情说,“别多想,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,也是最了解你的人。大概高山都没有我这么了解你。”

他轻轻哼了声:“朋友一生一起走。”周华健的《朋友》,当年学校毕业晚会上,几千人合唱的歌曲。

“他若在,多好。”

“他会在他会在的时候在。”内涵太深的人,说话就是这样让人费解。

“他是不是不爱我了?他还有朱珍和Tong。”

“别多想,他若爱朱珍早就在一起了,而且他们现在都在纽约,他们更有机会了。电视上不是有很多,女主角怀上了男主角的孩子,两人便结婚了吗?他们孩子都有了,但还是没在一起,说明是不相爱的。也许,高山只是想一个人默默奋斗。男人,每过段时间都会有自己的洞穴,那个洞穴和情感、爱人无关,只是关乎自己的人生。这是男人的不同之处。”

“你为何懂得这么多?”

“当年我在英国、非洲和日本,一个人的时候太久了,就会去挖掘自己的内心。男人都会经历这样一个阶段。对我而言,我已经经历过了。”

“所以,我可以把你当妇女之友?”她紧声接了句。

“对,你的妇女之友。”

从可能的希望,又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。

年轻时,她会采用的方式,是直接拒绝。但她现在选择的方式是尊重,尊重他的关心。

谷东也有谷东的时代。他的房地产基金已经覆盖到温州本地、江浙一带,下一步他所瞄准的是上海及其周边地区。

趁著高山在圣诞节前夕的归来,他在上海做东,请心喜、易佳佳、刘裕康一起聚会,秦沃和高山也一起过来,高山还提议叫上许信。

木心喜俨然是女主人的身份。

在之前民国时期法租界的两层小洋房里,谷东请来了法餐的大厨。极美的开胃酒和菜之后,人们开始畅饮了。

谷东和木心喜、易佳佳和刘裕康、高山和秦沃,只剩下许信一个人。高山和谷东并没有见过,但是由于三闺密的原因,7人很快热络起来。

“许信,不是叫你带个女伴吗?”

“圣诞节,好多朋友都去度假了,不忍心打扰她们。但真实的情况是,真是忙,没有时间恋爱了。”

“传闻中的钻石王老五吧。”刘裕康说话了,“我在佳佳毕业那年就把她娶回家了,我们选择走入围城。多多现在6岁了,以我的经验来说,若是碰到意中人的话,早些结婚比较好。就像狗熊掰玉米的故事,可能你觉得最好的在后面,一直等一直找,可能会错过最适合自己的人。所以,遇到佳佳,我就不放手了。”说完,他拉起佳佳的手,亲吻了一下。

“情不自禁的举动。我们为这对佳人美满幸福的婚姻生活举杯吧。”谷东提议,大家碰杯。

“这里面有很多牺牲的,佳佳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事业,相夫教子。传统的观念里,男人在外面闯荡江湖,女人在家里做坚强后盾。现在时代不同了,若我的爱人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,我也会支持,这也是一种对爱的尊重。所以,当她在秦沃的感召下,也想做点自己的事情时,我是百分百支持。你要是问我,她是不是我遇到的最漂亮的女人、对我最好的女人,都不是。而是在那个最对的时机,遇到的最合适的人。婚姻也是种责任。我青年时,同宿舍的兄弟有位基督教徒,有次我也和他一起去教堂。刚好听到牧师在讲《圣经》里的爱,我至今还记得。”

“《哥林多前书》里的?爱是恒久忍耐,又有恩慈。爱是不忌妒,爱是不自夸,不张狂,不做害羞的事,不求自己的益处,不轻易发怒,不计算人的恶,不喜欢不义,只喜欢真理;凡事包容,凡事相信,凡事盼望,凡事忍耐。爱是永不止息。”木心喜交过几任欧美男友,所以还是略知道些《圣经》里面的典故。

“我们都是在经历大时代,创造自己的小时代。高山,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?”刘裕康相比较这几位同龄男性略微成熟些。

“这次再回来,就不会再走了,所以把能掌握的都先掌握了。作为中国人呢,我们最好的机会还是在国内。我之前从事投资银行,后来进入到投资界,从华尔街到硅谷,一级市场二级市场都涉猎过,算是也进入了金融领域的几个模块。等我回来时,除了我本身关注的行业,我也希望能在各位的传统行业上,帮助大家拓宽国际视野,做些更有深度的事。”

他回头看了一眼秦沃:“只是,”他说,“我最内疚的事,是你在等我。而我何尝不是在等你。”

他本来想说:“真相大白的时候,也是我回来的时候。”但还是没忍心提到秦盛生。

秦沃听到这话,第一次在大家面前流泪了,是笑著流泪的。

她知道,他的坚定。

“家,其实是我们最后的港湾。”刘裕康望著高山若有所指,“欢迎尽快回家。”

这个家,既是国内,也是他和秦沃的小家。

“是很重要的!我们三人,加上许信,毕业14年了!时光过得还真快,白驹过隙的形容还真不为过,我们要建设好大的家,同时也要建设好自己的小家。”木心喜正经起来的样子,有种刘胡兰大义凛然的味道。

在这个美丽的夜晚,7人也仿佛脱胎换骨,成为新的自己。

“那么,让我们来庆祝新时代的来临吧。”在二楼的透明会所里,7人到了凌晨依然兴致盎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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