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九 奇技 中

章九 奇技 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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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入这片山区后,纪若尘已全然失了对灵力之源的感应,无奈之下只得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搜索。这种搜寻的过程极为耗神,尽管他心境修为远超道行境界,但半日下来不知不觉间也耗去了大半心神。当他在远处那面杏黄道旗上感应到了一丝灵力时,才觉得疲累一**涌起,几乎挡都挡不住。

二天君行过天下路,见多而识广,纪若尘也饱读道典,专门针对真武观下过一番苦功,是以三人一眼望去,就知那面杏黄道旗乃是真武观的标志。

只有青衣是不通世事的。

四人所立山头其实距离杏黄道旗十分遥远,就以纪若尘的目力,望过去也不过是豆大的一点黄色而已。只不过这点黄色在满山的翠绿中十分醒目,才令他注意到了真武观的道旗,以及旗下星罗棋布的村寨。

纪若尘依著三清真诀平心摄气,正要仔细观察一下道旗下的环境,毕竟灵力之源附近多半会藏著些不可知的凶险。

他运好心诀,眼前的杏黄道旗逐渐变得清晰起来。就在此时,他眼角余光中忽然闪过龙象白虎二天君的身影,登时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,心神为之一松,千里目道法就此散了。

龙象白虎二天君各自在眼前捧了一根二尺铁管,指向村寨方向,口中还念念有辞。

“那面旗子上有古怪,旗边上那些暗金纹路肯定是什么阵法,虽然隐藏得不错,怎奈俺龙象天君法眼如炬?”

“咦,旗下转出来个老道,看起来道行不弱的样子,嗯,弄不好比俺白虎还要强上一筹。边上那几个徒子徒孙也不算太差了。”

龙象天君调节了一下眼前铁管,随即道:“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俺就心中不爽。他为何就是不向这边望上一望呢,难不成已经发现了我们?”

白虎天君不以为然地道:“他又不是真的神仙,咱们兄弟凭著手中家伙遥遥观望,又没用道法探过他们,他哪里能发现我们?”

白虎天君话一出口,忽而望了纪若尘一眼,恍然大悟。

纪若尘二话不说,伸手抢过白虎天君手中铁管,凑在眼前一看,但见黑漆漆的一片,哪有半分景物?

白虎天君忙说了启动口诀,纪若尘依诀而行,果然看见眼前逐渐现出光明来,不片刻功夫主寨已在眼前浮现,纤毫必现,有如就立在十余丈外观看一般。纪若尘大吃一惊,心神一散,眼前复又漆黑一片。他定下心神,重新运起口诀,于是村寨又在眼前浮现。

纪若尘放下铁管,凝思片刻,又向二天君询问了几句,已大致知晓了这件法宝的运作。此宝乃是效仿鹰眼而作,非是主动以神识灵觉探测远方,而只是将远方景致放大拉至眼前。是以远方纵有高明的修道者,也不易察觉被人窥探。当然,若对方修为足够高明,又或是心境空明,也有可能感应得到有人在远处窥视,但那就与道行高低并无必然关系,就算被觉察到了,也是非战之罪。

此宝名为千里镜,其理并没有深奥复杂到哪里去,只消于制器之道小有所成,就能够想得明白。之所以此前无人制成,一是构思实是匪夷所思,再者修道者制器多半向攻敌或护体法宝上著手,谁会去做这些无用之物?三来此宝说起来虽然不难,但对手工要求极精,就是龙象天君才做得出来,白虎都不行。

这件宝贝的用处此时就显现了出来。二天君以此宝测敌,乃是被动接收远方景物,自然不怕给对方察觉,而纪若尘以已身神识灵觉搜索远方,虽已十二分的小心,但仍为罗真人发觉。

那真武观罗真人胸有成竹,村寨中一切照旧,也不来追捕心怀不轨的众人。看来他早有所布置,只等众人前去自投罗网,而且在这茫茫群山中要抓几个人,难度也是不小,还得小心不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。

“怎么办?”二天君一齐望向了纪若尘。

遥遥一望,二天君已知真武观罗真人道行深厚,比之孙果已差不了多少,非是他们可以匹敌。而且那些进进出出的道士个个身手不俗,也是劲敌。就算对方不借助地利,双方正面斗法的话,纪若尘一方也注定要落败身亡。况且看村寨中玄坛设置情况,对方早已布置多时,什么机关陷阱之类的当不在少数。

纪若尘盯著远方的村寨,一时间倒有些委决不下。他只是隐约感应到灵力,若要确定它是否真在此山当中,光是进入村寨怕还不够,多半得将那旗下道坛也掘了方有可能。然则真武观以逸待劳,这样攻过去实与送死无异,就算纪若尘道心卓异,身怀多重异技,也是殊无把握。

“过去看看?”纪若尘望向青衣与二天君,询问道。

青衣点了点头。她素来是没什么主见的,纪若尘说什么,她跟著做就是。二天君没有迟疑,当下即道:“很好,咱们这就过去看看!”

二天君回答得如此痛快出乎纪若尘意料之外,他原意只是要问问二天君与青衣的意思,如若他们坚决反对,那他也不会一意孤行,而是选个没人注意的时候,杀个回马枪,与真武观群道大战一场。二天君绝不是什么会慷慨赴死的意气之士,恰恰相反,他们可是怕死得很,答应得如此痛快,惟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有很大的把握。看来无尽海一行,二人收获不小。

至于青衣,自重逢后纪若尘就始终捉摸不透她的道行。看上去她与以前并无不同,仍只是个纤纤弱弱、无甚道行的小妖,是以这次下山每遇战斗,纪若尘都让她远远地躲在一旁。然而青衣身上肯定与以往有所不同,但哪里不同,任他费尽心思观察也看不出来。如被问起,青衣只是淡笑著说一切均和以往一样。

青衣或许没有不同,但很快纪若尘就发觉龙象与白虎二天君的确是变了。

二天君一齐动手,顷刻间就在山头上布出了一个具体而微的黔南山川图,十余座村寨历历在目,甚至可以看到一面黄豆大小的杏黄道旗在主寨上方飘扬著。

对著面前缩微的山川村寨,纪若尘愣了半天。在他二十余年的记忆中,不是在黑店中打杂,就是在莫干峰上闷头修道读经,所以十几年下来,会的是察言观色,长的是闷棍偷袭,此刻面对强敌盘踞的村寨,登时没了主意,不知该从何处下手。

他尴尬笑笑,望向了龙象白虎二天君。若是他孤身前来,那事情就简单多了。他准备以定海神针铁施以乾坤一击,彻底将这个筑于半山腰的主寨支柱击毁,然后在混乱中狠杀一场。然而这一次青衣跟在身边,那么这个野蛮法子也就不能再用了。

二天君素不是扭捏作态的人,当下也没推辞,白虎天君咳嗽一声,精神一振,指点著一处处村寨,口若悬河,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。

纪若尘听得初时意外,其后悬疑,最后惊诧。

听白虎天君的意思,哪里是要到村寨里去“看看”而已,这分明就是要将这十余座寨子给连锅端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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