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在澹州 第十一章 霸道之气

「谁有证据证明神庙真的存在?」范闲依然还保留著现代人的实证精神。

费介傲然道:「四大宗师之一的苦荷国师,只不过偶得神庙垂青,便成为大陆上的绝世强者,这难道不足以证明。」

「也许苦荷吃了很多兴奋剂,然后找神庙来当借口。」范闲扁扁嘴。

「呸,虽然我也很嫉妒苦荷光头的运气,但他数十年来敬神如一,这点我是佩服的,他怎么可能把神庙来当借口……另外,兴奋剂是什么?」

「就是一种大补的药,类似于仙丹什么……肯定是补过头了,不然他头发怎么掉光了。」

范闲笑嘻嘻地和老师开著玩笑。

费介懒得理他:「神庙与天脉者一样,都是存于典籍的东西,各国的皇室祭祀里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祭祀神庙,只不过神庙不愿意妄扰世事,从不入世,所以祭祀只是在皇宫外三里的天坛举行,庆国与北齐的天坛里都有神庙的大祭祀,不过他们从来不会过问政务和国是。只有些苦修士据说是神庙在世间的遗留,行走在尘世中修砺身心。」

范闲面上依然笑著,但心里却在想,这神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?如果是宗教的话,为什么这个世界里没有类似于教堂一样的存在?如果没有这些下层机构,那么这个宗教就无法掌控权力,没有权力就没有利益,没有利益……那任何一个组织就没有存在的理由。

所以他是不相信神庙真的如费老师所说,只是一个脱离于尘世之外的超然存在。

不过在他心里也想著,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神迹之地做为信仰,而又不干扰人类的生活,似乎倒也不错。

……

……

「好了啦,老师你说了半天闲话,还没有说我体内的真气到底是怎么回事。」

见到小学生难得发小孩子脾气,费介认真地诊了诊脉,然后郑重说道:「刚才说过,你体内的真气很霸道,霸道到你虽然只修行了这么短的时间,但丹田和经络里的真气数量,已经远远超过你现在这个年龄身体所能容纳的地步。」

「有这么严重吗?」范闲苦著脸。

「还没有确定。」

「那你就提前吓唬我。」

「不是吓唬你,只是你现在就像个装酒的皮袋子,袋子拢共只有这么大,然后里面的酒水却越来越多,如果你继续练下去,我担心将来你这皮袋子会被胀破。」

范闲这些日子里练功,除了经常觉得腰部有些灼痛之外,并没有什么很离奇的感受,所以听见老师如此说法,不免有些不愿相信,摇头道:「老师是在骂我酒囊饭袋,这话我是听的懂的。」

「你试著按平日里的功法运行一下体内的真气。」费介微微皱眉。

范闲依言闭目归心,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修行的状态,体内腹下那处温暖的气团开始逐渐涨大,沿著人体的经脉缓缓地向著四肢散去。

费介闭上双眼,指腹搭在小家伙的手腕上,细细品评,过了一会儿后忽然皱眉说道:「不要故意收著,你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,就算这真气太霸道,也不可能伤害到我,只是你现在身躯弱小,承担不住。」

「噢。」范闲确实一直控制著体内真气的强度,缓缓地由丹田往外释去,但此时听老师一讲,心想也对,自己这点儿真气,自然不能伤到这个老毒物,如果自己真气释的太少,老师确实很难检察到真正的症状。

这般想著,他闭上了双眼,那个无名真气诀的法门在他的脑中缓缓响起:「不濑华池形还灭坏,当引天泉灌己身……」

随著念息起时,体内的真气宛若得到了指令,跳跃著,欢快地从他的丹田里跑了出来,循著他的经络由腹至后背,沿著一个很古怪的路径径直冲到了手腕上。

一声闷响在书房里响了起来!

费介猛地睁开双眼,只觉自己搭在小孩子腕上的手指被一股浑厚的真气一弹,他没有做好准备,硬生生地被弹到了墙上,撞的闷声一响,指间一阵炙热灼烧感,胸口一痛,竟是噗的一声吐出血来!

……

……

在另外一边,范闲也是觉得胸口一阵烦闷,抬起头来,才发现了费介的惨像,一惊之下,赶紧跑上前去,将老师扶了起来。

费介摆摆手,示意无事,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,摸了摸自己唇边的血渍,此时再看小家伙的眼神就有些古怪,还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。

他喃喃自言自语道:「这他妈的才五岁……这真气怎么霸道成这样了?如果你再练下去,将来岂不是要被体内的真气活活爆死。」

听到老师骂脏话,范闲一愣,完全没有想到费介老师被自己手腕中忽然不听话的真气震得吐血。但费介受伤之后,首先想到的不是他自己的伤势,而是关心学生将来的平安——想到这一点,就算是一直躲在小童躯壳里,有时候刻意封闭自己感情的范闲,心头也是一阵感动。

木门无风而开,一道黑影像道黑色的幽光一般掠了进来。

范闲很熟悉这个人的味道,所以没有怎么理会,只是扶著费介老师。

「两个傻子。」

就算在这种时候,瞎子五竹依然是这样冷淡的口吻,他一手拎开范闲,将手指搁在小家伙的脖子上,略停一会儿冷冷说道:「你没有受伤,只是看费介吐血,心太慌了。」

然后又「看」了一眼费介,冷冷道:「费介,你教他用毒,我信任你的水平,但是小姐当年说过,你的武道境界,是京都八大处里面最弱的一个,既然是我留给少爷的东西,你最好不要在旁边多说什么。」

费介在澹州城里似乎只是一个很不起眼,有些委琐的先生,但在京都中,却是位很厉害的人物,此时自己受了伤,虽然是自己有些大意,但被五竹这样一说,老脸却是有些挂不住,再加上担心范闲才五岁,就开始修行如此霸道的功法,脸不由渐渐地黑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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