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二章 生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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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有个朋友说,他每次看到小殊被称为「少帅」时,都会想到寇仲,但为什么我每次写到「少帅」时,却会想到张学良呢?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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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长苏所居的主院,朝南是粉壁院门,东西门三侧均为宽敞结实的高大房屋,围合著中间青砖铺设的方正场地。这种简朴平实,无半点园林设计的屋院建筑,确实与梅长苏本人清雅书卷的文士气质不符,他也一直表示要改建,只是目前还是冬季正月,暂没有开工,仍保持著当初买来时的原样,虽无景致,但若要舞剑,却是天然一个最佳的演武场。

说是舞剑,自然要有剑才行。可是萧大公子毕竟不是纯粹的江湖人,没道理来人家府上拜年还随身携剑同行,所以梅长苏吩咐黎纲随便在府里找一把给他。

未及片刻,这把随便找来的剑递到了舞剑人的手中。鲨皮剑鞘,青云吞口,剑锋稍稍出鞘,寒气已直透眼睫,拨剑而出握在掌中,只觉微沉称手,但震动剑身试著劈刺时,却又轻巧随意,再细观剑身,秋水青泽,幽透寒锋,分明是一柄上佳的神兵利器,可惜无主。

「景睿,你觉得自己横持剑身盯著看的姿势很帅是不是?」言豫津笑闹道,「摆那么久还不动,我们都等僵了。」

萧景睿一笑,还剑入鞘,左手一扯襟带,旋身之际衣袂翻飞,已将外面的皮质长袍脱下,甩给了一旁的黎纲,露出朱底银纹的簇新箭衣。他本是长身玉立英俊年少,这种窄袖长襟、腰身紧束的劲装打扮自然最能衬出那悦目的身段,剑势尚未起手,言豫津已鼓起掌来:「好!好!就这个装束跟我到螺市街去,看你还逃不逃的出来?」

「看,有人开始嫉妒了……」谢弼满脸正经地凉凉刺了一句,梅长苏忍不住抿住嘴角荡起的笑意。此时场中寒光轻闪,剑已凌空。

萧景睿所使的剑法,自然是传自天泉山庄的天泉剑法。当年玢佐卓氏最鼎盛的时期,不仅领袖南方武林,还出过两个一品大将军,威扬天下。后来虽退出朝廷,但在江湖上的地位却一直保持了下来,本代庄主卓鼎风的名头也是尽人皆知,近十年从没有跌下过琅琊高手榜,目前在榜中排第四位,在大梁国中,仅居于蒙挚之下。

虽说萧景睿一来因为身世原因,二来不是长子,所以笃定不会继承天泉山庄,但平心而论卓鼎风在传授他剑法时,并没有因此而有所保留,有名师精心指点,再加上景睿本人资质又好,目前已尽得此套剑法真意,尽管应敌时还少些机变,平时演练已挑不出什么毛病了。

现下是年节喜日,梅长苏让萧景睿舞剑只为舒缓气氛,并不想真的与他研讨剑招,当下只是赞誉了两句,夸他没有荒废练习,大有进步。其他观者中言豫津的武功本就稍逊一筹,谢弼更是不谙武技,谢绪虽然算是文武双xiu,但也不过是跟其他豪门子弟一样,以弓马骑射为主,因此大家都只能欣赏欣赏,说不出什么褒贬来,反倒是飞流坐在屋顶的檐角上认认真真地从头看到尾,手指不停地动来动去,似在分解剑招。

一套剑法舞完,吉婶恰好端上新出锅的芝麻汤团,大家重新回到暖融融的室内,边吃点心边随意谈笑,谢绪觉得无趣,只随口吃了几个,便找借口要先走。大家看他实在融不进来,倒也没有强留,但萧景睿还是起身到门外,仔细叮嘱随从们要小心护送后才放心让他离去。

「景睿倒真是个当哥哥的样子呢,我想你卓家那位兄长,应该也很持重。不知他的剑法如何?」梅长苏用长勺轻轻拨划著碗中玉丸般雪白软糯的汤团,一面嗅著那甜香的气息,一面随口问道。

「青遥大哥的功力比我强多了。」萧景睿大力赞道,「比如那招飞鸟投林,我一招只击得出七剑,他可以出九剑呢。」

「你年纪小些,自然差了火候。不过你卓家大哥的名头,如今在江湖上也是叫得响的,我在廊州时便时常有所耳闻。」梅长苏象是突然想起一般,又问道:「你平时在他面前怎么称呼的?是叫大哥,还是叫妹夫?」

「我听他是叫大哥的,」言豫津扑哧一笑,「可是这既是大哥又是妹夫,外人不知道的只怕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呢。」

「景睿的事如今已是朝野佳话,哪还有不知道的。」梅长苏吹著汤团的热气,慢慢咬了一口,白气萦绕间,面上的表情有些模糊,「……他们过完正月就回玢佐吗?」

「没有那么急了,玢佐到京城,也不过是十天内的路程,所以一般会呆到四月中再走。不过今年只有卓爹爹回去,娘和青遥大哥都会陪著绮妹留下来……」萧景睿说著说著脸上已露出欢喜的笑容,「我绮妹怀了身孕,差不多五月就会生产,我就要当叔叔……嗯……还有当舅舅了……」

「恭喜恭喜。」梅长苏朝谢家两兄弟同时一笑,「想来是长公主殿下不放心,才会让大小姐在娘家生产的吧。」

「没错。我卓爹爹是江湖人,谢爹爹是武门,都不在乎什么生产不能在娘家的世俗规矩。再说女儿在亲娘身边受照顾是最妥当的,卓家娘亲也会留下来,绮妹一定安心不少。」

「景睿,」言豫津挤了挤眼睛,「你怎么不跟苏兄说说为什么你卓家爹娘要过了四月中再走?」

「大、大家想要多、多聚一聚嘛,」萧景睿脸上有些发红,不好意思地瞪了言豫津一眼,「我还想著两家要是能住在一起就好了。」

梅长苏是何等聪明之人,目光轻闪间含笑道:「难不成四月中有什么重要的日子不成?」

「苏兄猜猜。」谢弼也凑热闹地插了一句。

「景睿的生日么?」梅长苏眉尖微挑,「四月中的哪一天呢。」

「四月十二。」言豫津嘴快地抢先答道,「不过这也太好猜了,你看景睿的表情,明显是在跟苏兄说,『那日子跟我有关!跟我有关!』」

「去你的!」萧景睿笑著踢了一脚过去,「你见过表情会说话的?」

「哼,不光表情会说话,有时候眉梢眼角,手指发丝儿也会说话,哪怕不颦不笑,看也不看我一眼,我也能知道她们在说什么。」

「你说的是你那些知己红颜吧?」萧景睿撇了撇嘴,「你少得意,总有一天会出现一个人把你管得死死的,到时候我再来看笑话。」

「我不在乎,你慢慢等吧。」言豫津故意作出一个轻浮的表情,「到时候不知道谁看谁的笑话呢。」

梅长苏静静看著两人拌嘴,虽是见惯的场景,此时却莫名的有些心酸,那碗热腾腾的汤团捧在手中已变得温凉,却只吃了两个下去。

「苏兄不舒服么?」谢弼细心地欠身靠近,「还是劳累了?」

「没什么,我一到冬天就是这样。」梅长苏随即一笑,将手中汤碗放到桌上,目光柔和地看著萧景睿,问道:「你过生日一般都怎么庆祝?」

「我是小辈啦,哪里值得庆祝什么……」萧景睿刚说了这一句,就被谢弼打断了,「你少来了,要是你的生日都不算庆祝,我和谢绪每年岂不要哭著过生日?」

「那倒是,景睿的生日排场,是要比谢老二老三强些。没办法啊,人家有两对父母嘛,当然要过双份的。」言豫津显然非常了解情况,「礼物成堆不说,年年都少不了有场晚宴,让他把想请的朋友全都请来热闹热闹,吃过晚饭长辈退场后,那更是想怎么疯就可以,你一年大概也就只有这一天这么随心所欲吧?」

「这么说,景睿年年过生日时,都是最开心的了。」梅长苏一看萧景睿的神情,就知道言豫津所言不虚。今年是满二十五岁吧,这是半整数,只怕更热闹。「

「能和朋友们自由自在聚会,我当然很高兴,」萧景睿看著梅长苏,面色微微沉郁了一下,「今年要是苏兄也能来就好了……」

「你昏头了?」言豫津打了他一下,「苏兄四月份肯定还在京城,当然是要来的。你除夕夜都贸贸然地请人家去,难不成自己过生日反而不请了?」

萧景睿的目光闪动了一下,欲言又止。言豫津再聪明,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。自己邀请梅长苏除夕过府的不妥之处,除了在时间场合上有些欠考虑以外,还有个很重要的方面当时被自己一时兴起疏忽了,那就是苏哲与谢府在党争上的对立地位。一想到梅长苏在雪庐最后一夜所遇到的事,他就拿不准这位深得自己敬重的苏兄还肯不肯再迈进谢家的大门了。

相对于萧景睿的复杂心绪,梅长苏却表现的神态自若,仍是一脸笑意,「我也觉得景睿这话说的奇怪……景睿,你当真不请我?」

萧景睿呆怔了片刻,迟疑地问道:「苏兄肯来么?」

「你我既是朋友,又同处一城,哪有不来的道理?只是我虚长几岁,闹是闹不动了,到时候别嫌我沉闷就是了。」

萧景睿甚是欣喜,忙道:「一言为定,届时一定早早恭候苏兄。」

「哼,你还真是赚到了,苏兄要来,定然不是空手,多半要送你好东西,」言豫津用脚尖踢了朋友一下,又转过身来,「苏兄,我的生日是七月七,你别忘了。」

梅长苏忍不住笑出声来,忙又咳著掩饰,「是……我会记著……」

「难得有乞巧日生的男孩子,苏兄想忘也忘不了,」谢弼嘲笑道,「你要再晚生几天,生在七月半就更好了。」

「七夕生的男孩子无论表象如何,一定都是极重情义的的人,」梅长苏有意回护,「我想豫津应该也是这样的。」

「嗯,」谢弼点著头,正色道,「对漂亮姑娘,他还算重情义……」

「懒得理你,」言豫津朝他撇了撇嘴,又凑到梅长苏耳边低声道:「等苏兄想好了送景睿什么东西,一定要先告诉我,免得咱们两个送重样儿了。」

这声音说低虽低,但也不至于坐在旁边都听不到,萧景睿推了他一把,笑骂道:「你当苏兄和你一样,总想些古里古怪的东西出来?礼物只是心意罢了,随便一字一画我更喜欢呢。」

「礼物什么的确是小事……我倒是觉得景睿今年,一定会有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……」

梅长苏这句话语意甚善,说的时候脸上又一直挂著浅淡的笑容,三个年轻人嬉笑之下,没有注意到在他浓密眼睫的遮掩下,那双幽黑眼眸中所闪动的混杂著同情、慨叹与冷酷的光芒。

「宗主,」黎纲再次出现在房间门口,「誉王派人过府,送来初五年宴的请阑,来使立等回话,所以属下冒昧惊扰……」

红色的请帖缓缓地递到了桌面上,室内方才轻松欢快的气氛也随之凝滞。言豫津抿了抿嘴唇,萧景睿垂下眼帘,而谢弼则是脸色发白。

在脆弱的友情上,现实的阴影似乎总是挥之不去。

「你回告誉王,就说初五王府贵客云集,我又有其他的事情,就不去打扰了。」梅长苏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三人,淡淡地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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