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卷 第1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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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说著,才向梁帝行了一礼,完全无视了原夫人,只向阿原笑道:「玩了这许久,终于舍得回来了?跟父皇赔个罪,赶紧把你跟端侯的婚事办了要紧。》し」

阿原尚未说话,梁帝已道:「也不必跟朕赔罪,不过这事终究得问端侯的意思。」

长乐公主道:「我在沁河看得很明白,她跟端侯好著呢,没事儿!我跟阿岩如今也好著呢,他们既然不急,父皇是不是先把我们的事儿给定下来?」

梁帝瞅她,「你刚刚还在说,谢岩各种别扭,不把你放在眼里。」

长乐公主拖著他袖子撒娇道:「不把我放在眼里没关系,我晓得他如今把我放在心里就行了!醢」

原夫人瞥她一眼,仿若无声地叹了口气,但并没有说话。

梁帝便道:「既如此,隔日我也问下谢岩的意思。横竖你都等了好些年,不在乎再多等几天。」

长乐公主有些不悦,却很快笑道:「好!回头我让谢岩自己来跟父皇说!到了那时候,父皇可别再耳根子一软,听人拨弄,坏了女儿的好姻缘!缇」

梁帝摇头道:「你看你,还像个女孩子家吗?」

原夫人为梁帝捶著肩,微笑道:「公主性情一向如此,直爽可爱。皇上,算来长乐公主年纪也不小了,既然谢岩如今已改了心意,还是赶紧定下来的好。」

梁帝边点头沉吟,边伸出粗糙的大手,搭住原夫人白皙的五指,一根一根地细细揉捏,神色渐渐缓和下来。

长乐公主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。

阿原握著拳默然侍立,才恍然悟出,原来传言不假,原侯早逝,原家依然暄赫富贵,的确是因为某些不宜明言的关系。

她正想要不要提醒母亲一起告退时,外面忽有些嘈杂的议论。

梁帝抬眼时,长乐公主已走过去问道:「出了什么事?」

外面便有人答道:「揽月湖里里淹死了一个太监,一个宫女。」

梁帝道:「哦,近来可真不太平!长乐,你上回不是夸口说你会查案吗?这事儿便交给你去查吧!阿原这阵子当惯了捕快,这一闲下来只怕也坐不住,就跟著长乐一起查案去吧!」

阿原明知梁帝想遣开她,只得应了,与长乐公主一起退了出去。

而梁帝未等二人走远,便已揽住原夫人的细腰步向内殿。

原夫人侧头看著梁帝,却是唇角含笑,温柔如水,虽不再年轻,亦有种寻常女子万难企及的雍贵典雅,果然风流蕴藉,韵致无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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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建章殿,长乐公主忽转头看向阿原,「很意外?」

阿原怔了怔,才知指的是原夫人与梁帝的私情。

她懒懒道:「不意外。我虽不记得从前的事,但也不是聋子。我只奇怪皇上为何不将我母亲纳入后宫。」

她父亲武安侯原皓早逝,原夫人年轻守寡,不论是改嫁或入宫,都不会引出太多流言,至少不会闹到现在这样声名狼藉。

长乐公主已冷笑答道:「妻不如妾,妾不如偷!你看这皇宫里,除了育有子女的妃嫔,像她这年纪的,还有几个能得父皇青眼?」

阿原苦笑道:「看来,你因为这个很讨厌我母亲。」

长乐公主道:「倒不是因为这个。我父皇虽然出身武将,却很是多情,风流债惹得不少,多她一个也没什么。我最厌恶的,就是她明晓得你并不想嫁谢岩,还一心要撮合你们!为了不让我去原府找谢岩,在父皇跟前明褒暗贬,不知说了我多少坏话,害我受她讥讽不说,回宫还被父皇训斥!」

阿原抚额道:「哦,我以前常和谢岩在一处,却不想嫁他?公主,对不住,我真的……记不得了!」

「记不得才好!」长乐公主双眸黑亮,长睫扑闪如蝶,「早先的原大小姐,其实跟你母亲差不多的德行。谢岩多少次想娶你,你都不肯答应,偏偏还扯著他,不时和他来往。」

阿原再想不出,当初的原家母女,到底怎样应付著这位娇贵公主,才能做到在轻描淡写间占尽上风。她将额头揉了又揉,无奈叹道:「放心,如今我想嫁的、想偷的,都只有景辞一人。公主若能劝皇上尽快让我和阿辞成亲,我连看都不会再看你的谢公子一眼。」

长乐公主顿时双眸清亮,宛若星辰煜煜。她抓过阿原的手来,跟她重重一击掌,说道:「成交!只要你别打谢岩的主意,你想嫁景辞,我便帮你嫁景辞;你想嫁贺王世子,我便帮你嫁贺王世子;就是你想入宫当我母妃,我都会倾力相助!」

阿原懵了,「什……什么?」

这应得也忒爽快。还有,做她母妃是什么鬼?

简直是见了鬼……

被长乐公主拉著一路飞奔往揽月湖时,阿原才算想明白,长乐公主对她所有的敌意,都是因为谢岩。

只要她赶紧嫁了,赶紧放弃谢岩,并绝了谢岩的念头,长乐公主才不管她嫁的是谁。长乐公主如今盼她嫁人的心思,远比她自己或原夫人急切。

但阿原很是奇怪,为何长乐公主忽然间就不再防范她?

她就不怕阿原哪天记起了往事,或一时兴起故态复萌,跟谢岩再续前缘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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揽月湖和附近的亭台水榭,也是前朝所留,原为后宫嬉游之所。但揽月湖离诸妃嫔住处较远,梁帝忙于征战,并未曾命人好好修缮清理。如今,这湖里的水色虽还清澈,但沿岸俱是蒲苇杂草,房屋也陈旧失修,破败不堪,或空置,或多用来安置年迈或失宠的宫人,看著很是冷清。

湖畔一座朱漆斑驳的小亭子里,躺著**的两具尸体。

太监总管黎焕已将闲杂人等逐去,带了几名胆大的小太监,正试图将那两具尸体分开。

见长乐公主等过来,黎焕连忙行礼,陪笑道:「哪个多嘴的惊动了公主?其实就是有两名宫人失足落水,并不是什么大事。」

长乐公主道:「失足落水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儿,可不巧传到父皇耳朵里,不巧父皇又将这事交给了我和原家小姐。我得查个明白,才好给父皇一个交待吧!」

黎焕连声应是,说道:「是得查清楚,查清楚!老奴已问明,死亡的宫女是林贤妃的瑟瑟,太监则是乔贵嫔宫里的小印子。刚叫人打听过了,小印子近来是有些神思不属,曾在林贤妃宫前出现过几次,据说和这个瑟瑟情投意合,一直有来往。」

「于是两人相约在此处见面,然后双双跌落水中淹死?」

长乐公主扶著栏杆,看下方的情形。

亭子紧依湖水,建于稍高的石基上。石基的上方倒是长了大丛的蔷薇,绯红的花朵从栏杆缝隙处探进了亭内,倒给小亭添了几分春意盎然。石基的下方则已完全看不出当年的繁盛,密密的杂草快有半人高,近水处的零落石块布满青苔,不难看出新近被踩踏和跌滑的痕迹。

往南五六丈外的岸边,则有许多凌乱的脚印和水渍,想来是打捞尸体上岸时所留。

果然,黎焕解释道:「看样子,他们就是在这边落水的。下方其实没什么景致,指不定就是看著安静才下去玩耍。听闻当年建这亭子时清理过下方的淤泥,这处的水便特别深,所以沿岸围有石堤。只是时日久了,石堤坍塌了不少,加上青苔密布,若是夜里不留意,很容易失足滑落水中。」

长乐公主沉吟著点头时,阿原已检查了两具尸体,站起身道:「一齐失足落水?还保持著这样的姿势死去?」

长乐公主早先便注意到尸体怪异,听阿原提醒,忙细看时,二人并非相拥而死,而是保持著那太监背负小宫女的姿势。太监们正试图将两具尸体分开,怎奈二人骨节早已僵硬,怎么也拉不开。

黎焕陪笑道:「对,看模样,小印子是背著瑟瑟时落水的,瑟瑟可能太害怕,一直抱小印子脖子,小印子偏也不会水,便都沉下去了!」

长乐公主啧啧称奇,「可人落水后,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赶紧松开手往岸上逃生吗?这得多深情才会死都不肯放手?」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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