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卷 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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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原顾不上猜测长乐公主那点私心,只是沉吟道:「公主,我越来越觉得……我好像不是你们口中的原大小姐。?」

长乐公主一怔,很快笑出声来:「你果然病得厉害了!是不是原大小姐,难道我们那么多双眼睛看不出?即便我们看不出,你那个母亲多精明的人,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?」

阿原抱著膝,灰头土脸地叹气:「是,所有人都说我是,所以我也觉得我是。可对著谢岩、慕北湮这些故人,我半点印象都没有。悦」

长乐公主道:「不是说你受了伤,把从前的事都忘了吗?搀」

阿原道:「忘了,可偶尔总该有点印象……可我的梦境里,以及隔阵子就出现的幻像中,出现的那些人或事,好像都跟我原大小姐这个身份完全不相干。」

长乐公主盯著她,干笑,「和原大小姐不相干?你都梦到什么了?」

阿原仔细想著,眼睛渐渐清亮起来,「景辞吧?对,是景辞。我常常在幻境中看到一个男子,但总是看不清他的脸。但我后来越来越觉得他就是景辞。偶尔还有他那个变态姑姑。」

她看向小坏,终于确定道:「还有一只白鹰,应该是我养的,和我很亲近。不过……应该死了吧?」

偶尔闪过的幻像里,她曾见过血珠迸溅,雪羽飞扬。

头痛渐止,胸口却有闷闷的痛传来。

小坏发现主人眼神温柔,也不顾长乐公主就在身畔,用黑喙啄著阿原衣襟,还歪过脖颈让阿原替它挠痒痒。

长乐公主眼珠转了又转,才道:「景辞是你未婚夫,你自己择下的夫婿,自然比谢岩、慕北湮都要亲近。你既然记得他,甚至记得他姑姑,证明你就是原大小姐,没错呀!」

阿原皱眉道:「但我怎么觉得我跟景辞在一起时,完全不像是原家大小姐的身份?」

零零落落的碎片,完全拼不出具体的事宜。但她记得那种想靠近又不敢的羞怯娇憨,也记得知夏姑姑对她的颐指气使,甚至讥讽折辱。

她忽看向长乐公主,「你看,我现在会武艺,会驯鹰,还会查案……我母亲的意思,我从小就主意大,指不定是自己在暗中悄悄儿学的。你觉得这可能吗?」

长乐公主嘴角抽了好一会儿,终于抽出个极不自然的笑来,「怎么……不可能了?你母亲都说可能了!我总不至于比你母亲更了解你!」

阿原一笑,「我母亲关注的事太多,不免疏忽了我。而且我相信最了解原大小姐的,应该是长乐公主。」

长乐公主愕然,「为……为什么?」

阿原道:「因为原大小姐会抢走谢岩呀!对于敌手,当然事无巨细,了解得越详细越好!」

「……」长乐公主好一会儿,拍了拍自己的额,走开看向揽月湖,「嗯,我的确曾安排人在原府打探你的动静,可惜你母亲太精明,没多久那眼线就被丢出来了……」

阿原不免失望,叹道:「其实景辞应该知道的,但他的性子又傲又孤僻,我出事前多半曾和他有过不快,每次我追问,他要么不理,要么顾左右而言他,真真可气!」

她思量片刻,忽拉过长乐公主,悄声道:「谢岩不是说了,我遇劫那个案子疑点重重吗?我也觉得很不对劲。公主,不然你帮我个忙,想法子替我把案卷调出来,我从这个案子入手,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!」

「啊!」长乐公主不觉站起身来,「这个……这个不行!案卷在刑部,不是我说拿就能拿到的。」

阿原道:「没事,谢岩是刑部的,我们找他帮忙就行了!」

长乐公主踌躇片刻,忽笑道:「嗯,你的案子虽有疑点,但已经过去这么久,也没这么著急,对吧?当务之急,是查眼前这桩宫人被杀案。还有,贺王一案虽结,但靳大德为何执意诬陷左言希,咱们也该去弄清了吧?」

阿原见长乐公主似乎不太愿意去查自己的案子,只得道,「嗯,也是……但暗中的对手恐怕没那么容易让我们查到线索。」

长乐公主拉起她走出亭子,说道:「那可不一定!魔高一尺,道高一丈!」

阿原身体渐渐恢复过来,又想起景辞去得匆忙,心下疑惑,又追问道:「对了,那个则笙郡主来京城做什么?怎么景辞、谢岩一听说就都急著去瞧了?」

长乐公主道:「赵王王榕,是谢岩的表舅,算亲戚吧!端侯先前在镇州住过,认识则笙郡主也不奇怪。」

「哦!那个……景辞到底什么来历?怎会忽然封作端侯?」

「你这是……在问我?」

「哪里……不对吗?」

「我听说是因为你看上了,打算招作夫婿,皇上才封的侯爵……」

「好吧……」

阿原无奈抚额时,长乐公主盯著她,神色怪异起来。

「阿原,以前的事,你可以说忘了;但现在的你,总该是清醒的吧?」

「自然清醒。」

「可你……连景辞是什么人、什么来历都不知道,依然打算嫁给他?」

「不知道他的来历……可我知道我喜欢他,而且以前我当年既然选择了他,当然是清楚他根底的。」

长乐公主盯著她,「可你刚不是说,你觉得你已不是原来的原大小姐?」

阿原道:「只是我觉得不是而已!而且,难道你没觉得,以前的原大小姐更聪明,更不会看错人吗?」

长乐公主好一会儿才道:「也许吧……不过我倒觉得现在的你更讨人喜欢。」

她捏住拳,恨恨地虚空打了一下,才又向阿原露出笑脸,「你放心,无论如何,景辞这个人,你不会看错的!我就没见过比你们俩更适合的一对儿,何况又有婚约。」

最重要的是,景辞那性情,怎么看都不可能容忍妻子在外面勾三搭四。只要阿原被管束住,长乐公主便不用再担心她的谢岩……

阿原明知其意,「噗」地一笑,说道:「可惜因为我逃婚的事儿,皇上说伤了送端侯颜面,要把我们的婚事先放一放。这事儿还得看景辞的意思。」

长乐公主大笑道:「这不是他巴不得的事儿吗?明儿让他自己跟父皇说一声,再没有不成的。走,咱们也去瞧瞧那位则笙郡主吧!」

阿原道:「喂,我们不是还得查案吗?」

长乐公主拉起她便跑,边跑还边道:「没事儿,指不定这会儿父皇都把这案子给忘了,不会有人催问。何况,查案再要紧,哪有看美人要紧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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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阿原还是没能看到那位则笙郡主。

没到建章殿,她们便遇到了原夫人。

原夫人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,但依然行止端雅,言语温柔,连衣衫发髻都已收拾得齐齐整整,纹丝不乱,再看不出先前与梁帝做过怎样的好事。

她向长乐公主躬身一礼,便携了阿原的手,说道:「皇上那边正有事儿,我们先回府吧!」

阿原道:「我还要查案呢!」

原夫人道:「皇上的建章宫里,有你要查的案子?」

「……」

阿原无言以对。

建章宫里当然没有案子,但有景辞,还有景辞匆匆赶去看望的则笙郡主。

长乐公主向原夫人翻了个大白眼,也懒得跟她说话,只跟阿原挥手道:「你先回吧,隔天我去找你。」

她唤了侍儿伴著,整整衣襟,顾自走向建章殿,倒也不失公主的气派。

原夫人看她潇洒离去,方问向阿原,「往日你们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,怎么忽然间就好得蜜里调油了?」

阿原道:「大概是因为我如今对谢岩没兴趣了吧?」

原夫人便似噎了下,低叹道:「我是真心不晓得你这孩子怎么想。论性情,论门第,论才识,谢岩哪样不是最拔尖儿的?便是以前……难得他一心待你,你也跟他亲近,看著分明是天作之合,可我再怎样想著一心成全,你都不肯应。」

阿原才晓得谢岩竟是原夫人心中的佳婿人选,怪不得原夫人当日会一改平日的温文,与长乐公主正面冲突,不许她坏了女儿和谢岩的好事。

如此看来,长乐公主的百般提防,倒也不算多心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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