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 第17章 倚剑谁家少年郎(1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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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果然生性风.流,才确定两情相悦,便巴不得两人亲近些,更亲近些,都没注意有没有闩上门。

觑向景辞时,却见他的面色依然不大好,却在苍白里浮上了沉溺的红晕,分明也已情动蠹。

阿原放了心,原来把持不住的并不只她一人。

想起传说中她那些荒唐事,如今这点子似乎也算不得什么,于是她便硬著头皮看向门外,问道:「谁?」

便见左言希一脸尴尬探身走出,勉强笑著跟他们打招呼,「景捕快,我来给阿辞看病。不过瞧著他已好得差不多了。该通知我一声,我便不过来了。髹」

景辞叹道:「别矫情了,赶紧过来给我诊脉要紧。」

左言希一笑,这才走过去替他诊脉,然后便皱起了眉,「这两日劳累了?还是跟人动了手?你筋脉受损,气血两虚,若再不好好调养,连三五年都未必活得了。」

景辞微笑道:「三年,还是五年?也不错,还有好多个日夜呢!」

左言希愠道:「别胡说!认真把身体调理好才是最要紧的!还有,房.事需有节制,不可任性纵欲!」

说最后一句时,却看向了阿原。

阿原那好容易撑起来的脸皮顿时似被戳了个洞,羞得恨不得钻地底下去。

景辞却已懒懒笑道:「这事你交待给我就好了,看她做什么?」

左言希淡然道:「哦,我只是看她脸上真够脏的。」

阿原听得一怔,连忙找出铜镜看时,果然双颊满是黑灰,想来是煎药时脏手摸在脸上,生生把自己摸成了三花脸。

她又窘又恼,问向景辞:「你怎不告诉我一声?」

景辞闲闲道:「你不是怪我言语刻毒吗?我怕说出口又不大好听,只好不说了!」

「……」

阿原无语之际,却闻景辞又叹道:「让我别言语刻毒,自己那张嘴跟毒得跟刀子似的!」

阿原奔出去洗脸之际,才想起他是指她打算边守寡边把红豆凑满百的事儿。

井水打在脸上,很凉,但阿原心里一阵阵竟似在被煎著熬著般翻腾,耳边只是不断回旋著左言希的警告。

若不好好调养,景辞连三五年都活不过。

她终于蹲下身来,抱著肩,才好压抑住她的手足不听使唤的颤抖。

他不是景知晚,他也不只是景辞,他是她生命里不知何时弄丢的一块,直到找到,才发现遗失。

混沌地遗失,混沌地找回,却被告知早晚都会被挖走。

她终于感觉出了那心被扯开般的疼痛。

可怕的是,这种疼痛,她竟也如此熟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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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言希替景辞诊脉开药毕,瞧著屋外无人,方道:「阿辞,你不该来沁河。」

景辞懒懒道:「继续留在端侯府发霉长毛,看你们都跑在这边逍遥快活?」

左言希道:「你的病情你自己该清楚,虽没传说中那般危在旦夕,但本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疾,当年捡回条小命便不容易,这次伤重引得旧疾复发,很难痊愈,再不保养,便是扁鹊再世也救不了你!」

景辞道:「于是,我便该留在端侯府等死?」

左言希皱眉道:「又胡说!便是你肯,皇上也不肯。好罢,你就当来沁河散心吧,横竖我在这边。安心养著,我还要去找北湮。」

景辞眸光闪了闪,「他跑哪去了?」

左言希苦笑道:「大约去找哪里的小美人了吧?」

景辞道:「挺好。人生得意需尽欢……两厢情愿就好。」

左言希道:「他先前曾对眠晚无礼,不过今日也被义父教训过了,你别太跟他计较。」

景辞一笑,「不计较了!」

有仇的报仇,有怨的报怨,报完了一拍两散,自然不计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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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言希素来知道景辞护短,哪怕阿原有千般万般不好,也不会容得旁人沾惹分毫。如今总算得了他一个确切的答复,也算放心不少,遂径奔花月楼寻人。

花月楼里热闹得很,但慕北湮并不难找。

挑最热闹的地方奔过去便成。

左言希一眼瞥见贺王的两名随从正从人群中挤出,忙拦住问道:「你们怎么来了?」

二人忙道:「回公子,王爷见小王爷一直没回去,让我们出来访一访他在哪里。」

「没提让他回去?」

「没有……就让找下他在哪里。」

左言希明知贺王这是遣人过来查看慕北湮有没有悔改之心,顿时头疼不已,问道:「你们打算怎么回复?」

随从犹豫,却也只能答道:「小人不敢撒谎。」

左言希叹道:「义父近来身体不大好,焉能再受刺激?你们等等,我去唤他回府。」

他分开众人走过去时,正见那风姿袅娜的傅蔓卿眉眼含情,且舞且行,却将一方手绢丢在了慕北湮身上。

慕北湮本有些神思恍惚,被那手绢丢得省过神来,笑盈盈地接过那手绢,抖开看时,上面绣了朵百合,还有个「蔓」字。他凑到鼻际,便闻得阵阵芳香,虽算不得上好,倒也将困扰他的异味冲淡不少。他便招一招手,笑道:「过来!」

傅蔓卿见他那日去后再不曾来,以为已将她抛到脑后,今天忽见他过来,真是意外之喜,自然刻意笼络,见状立时笑意婉媚,在老鸨和看客的起哄身中依了过去,却觉慕北湮猛地向后一倾,让她扑了个空,险些摔倒在地。

慕北湮自己也是不防,被一道大力向后扯得差点摔倒,忙回头看时,却见左言希愠怒的眉眼。

左言希道:「你闹够了没有?义父在找你呢,赶紧回去!」

慕北湮怒道:「告诉他,我胸无大志,这辈子就想眠花宿柳,逍遥一世!他爱咋咋,看不过去改立你为世子也行!」

左言希恼道:「你把我当什么人了?」

慕北湮道:「当好人呀!有我这个不成器的,岂不更将你比得才识过人、孝顺知礼?」

他将那手绢塞入怀中,抱起傅蔓卿便上楼。

左言希还要拦时,慕北湮已笑道:「姓左的,再惹我,别怪我当众把你那些丑事说出来!」

附近多是青.楼常客,看热闹不嫌事大,听得兄弟二人争执,更是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。

左言希不觉涨红了脸,稍稍踌躇了下,慕北湮已抱著美人奔上了楼,很快传来关门声。

先前那侍从便走过来低问:「公子,这可怎么办?」

左言希顿了顿,叹道:「算了,咱们回去就说……世子到庙里忏悔去了吧!」

俩侍从面面相觑。

这话连他们都不信,更别说贺王爷了。

左言希抚额,「要不,你们就说一时没找到,是我让不用找的吧……」

侍从看他的眼神便有些同情。

贺王怒意未歇,左言希已被连累得挨骂又挨打,这么回复过去,多半又会被责罚。

这黑锅,背得有点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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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辞第二日一早见到阿原时,阿原的脸上又是灰扑扑的。

她端给景辞的,居然是红豆汤。

景辞将她的脸看了又看,又将那红豆汤看了又看,问道:「你煮的?」

小鹿已觉出小姐心意,对景辞的态度立马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忙上前笑道:「小姐隔夜便用水泡著了,四更天起床煮上,炖了好久呢!」

景辞将拿匙子慢慢地搅著红豆汤,问道:「怎会想到煮红豆汤?」

阿原揉著鼻子,笑道:「把剩余的红豆都煮了,省得你不高兴。」

剩下的都煮了,余的五十七颗都在景辞那里,便是守寡也没法凑百了……

她真可谓知错能改,想必一定可以弥补景辞被她真诚的刻毒言语伤到的心。

小鹿则在旁边赞道:「典史大人快尝尝!我们小姐虽没下过厨,但看起来颇有天份,这汤味道不错,比我做得强呢!」

景辞微哂,但果然忍住了没有出言嘲讽,低了头便要喝汤。

这时,忽闻知夏姑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:「你在给他喝什么?」

景辞眉眼不动,却飞快用手将那碗掩住,轻笑道:「红枣汤而已。我许久不曾吃甜食,尝两口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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