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 第20章 倚剑谁家少年郎(2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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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言希的医术,旁人不知,景辞却是最清楚不过。

若左言希在跟前,即便不曾喝茶,茶中异味飘出,也很可能被他察觉。

景辞有些头疼。他看著左、慕等人,轻叹道:「那么,这府里素日得贺王信重的健壮男子,大约都难逃嫌疑。蠹」

薛照意失声道:「大人怀疑,是贺王府的内贼所为?髹」

这一回,连阿原都忍不住冷笑了,「不是内贼,难道还真能有刺客飞檐走壁,不惊动一名守卫,便能夺走贺王兵器,刺死贺王?若贺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,我倒还相信。」

她弯腰捡起地上那柄五十八斤重的陌刀,挥舞了两下,也觉有些吃力。

寻常女子提起这刀都吃力,更别说用它将贺王钉在地上;健壮男子倒是能做到,但贺王当时还未睡,再怎么伤病在身,都有武者的警觉在,身手差不到哪里去,怎么可能毫无挣扎便被人刺倒在地?

唯一的解释,杀贺王之人乃是他所信任的熟人,他在毫无防备之下,遭受致命一击,当场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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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斐终于把景辞、阿原都叫到了一边。

「如今怎么办?先填好尸格,将贺王入棺,然后咱们一边慢慢调查,一边等著朝廷使臣到来,可好?此事不比先前朱蚀的案子,顶多两三天,京中使臣必定赶到。」

死的是当朝猛将,位列王侯,正得梁帝器重。杀人的疑犯必在府中,若能分开拷打审问,应该不难找出真凶。

可如果是贺王信重之人,岂会是平平之辈?若是背后有人,更是伸伸手指头便能将他这小知县碾个死无全尸。

最好的办法,自然是将一切能预备的都预备好,等使臣过来,能准确无误地陈明案情,再让景辞能赶到前方替他挡掉些风雨,他便无功无过地把这事交给使臣。

若是使臣主导破案之事,不管真凶是谁都怨不到他李斐头上,他就能平安无事继续当他的县太爷了……

阿原自然明白李斐心思。但她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,印象里端侯似乎也是个不管事的,虽不知为何封了候爵,却不晓得够不够能耐担下贺王这档子事。

景辞沉默,然后道:「若是拖得久了,凶犯更有机会销毁罪证,掩饰罪行,甚至可能潜逃他处。」

李斐道:「这个好办,我们就请小贺王爷和左公子配合下,最近封闭别院门户,不许任何人进出。能得贺王信任的侍卫也先一一筛查,不管有无疑点,都派人昼夜守著,不让四处走动就是了。」

总之就是拖也要拖到使臣到来。

景辞便问阿原,「你觉得呢?」

阿原道:「查案当然越快越好……但如果大人有疑虑的话,等个两三天应该也没事吧?」

正说著时,忽听头顶传来鹰唳之声,急促而尖厉,分明有警戒之意。

阿原忙注目看时,却见小坏正在前方盘旋不已。

目测其方位,其目标应该在别院正门附近。

正踌躇著要不要奔去看时,外面已阍者奔来,仓皇说道:「外面有个年轻人,求见原捕快。」

阿原怔了怔,「什么样的年轻人?」

阍者慌忙地比划著,「二十上下的年轻人,这么高,瘦瘦的,长得倒还好看,但拿著剑,很凶。我只说了句今日府中有事,他就把剑搁我脖子上了……」

他摸著脖子,差点没哭出来。

阿原蓦地猜到来人是谁,正要奔出去时,却见小坏鸣叫著已经飞了过来,几乎同时,另一道玄黑人影已逾墙而入,其迅捷居然不下于空中的小坏。

「萧潇!」

阿原吸了口气。

萧潇向阿原点一点头,阿原还未及问他这般神出鬼没所为何事,萧潇眸光一转,已掠过她看向景辞,向上一礼,「见过公子!」

景辞有些意外,将他细一打量,才认了出来,「是你?你就是萧潇?」

萧潇点头,「正是!」

阿原已惊住,「你们认识?」

景辞抬手抚额,「好像见过两面。」

萧潇微笑,「三面。」

景辞懒懒看他一眼,并不答话。

萧潇也不在意,问阿原道:「是不是贺王出事了?」

阿原警惕地看向他,「你问这个做什么?」

景辞却已肯定地答他道:「贺王昨夜遇害,死于他自己的刀下,目测应该是熟人所为。」

阿原不由瞪向景辞,「你怎跟他说这个?你可知他很可能就是那晚在涵秋坡想杀我的那名杀手?」

景辞还未回答,萧潇已问向她:「哪晚?」

阿原掰了掰手指,「应该是十三吧!那日下了一整夜的雨。」

萧潇便笑了笑,「那必定不是我。原姑娘,你认错人了!」

阿原指向他腰间宝剑,说道:「我认得这剑,还有这剑穗。同样的宝剑,同样花纹的剑穗,难道还会有错?」

萧潇明显有些震惊,但唇角很快弯过柔和笑弧,「可那不会是我。我当时还在京城,不可能分身出现在涵秋坡。」

阿原问:「谁能证明?」

萧潇声音低了一低,「当时我正随侍皇上身侧,皇上便可证明!」

李斐仔细听著他们交谈,闻言已不由屏住呼吸,悄悄向后退了一步。

阿原却已有恼意,「你这是明欺我们无法入宫找皇上对质吗?」

萧潇笑了笑,声音更低了些,「那晚我随侍皇上去探望一位公子,但那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京了。皇上便在那公子的卧房坐了一夜,我等便在廊下站了一夜,听了一夜雨。那公子府上的人都可做证。皇上离开前,还跟侍奉那公子的姑姑说,『她没说错,他果然去沁河了。赶紧找他去吧!』那姑姑如今应该已到沁河,也可为我作证。」

阿原完全不晓得萧潇所传达的梁帝口中的「她」是谁,但梁帝所探望的那位公子是谁,连李斐都猜到了。

他们都看向了景辞。

偏也就这么巧,灵鹤髓一案告破没几天,知夏姑姑就跑沁河找他来了。

景辞的面色不大好看,眼底也微微地泛红。半晌,他轻轻撇开话题,「你为贺王之死而来?」

萧潇点头,「兹事体大,未必是私仇。为皇上计,希望公子能协助沁河知县尽快破案,不要等待朝中使臣,以免贻误时机。」

景辞漫不经心道:「这事跟你前来沁河的目的有关?」

萧潇有些犹疑,「我不确定。其实皇上一心盼公子好生养病,应该不愿公子卷入这些事。但我著实放心不下,怕误了皇上的事,才希望公子帮忙。」

景辞便问:「我查案,那你呢?」

萧潇一笑,「我自然留下来听从公子吩咐!」

景辞道:「不用了,你滚远点就好。越远越好。」

萧潇清秀的面庞顿时窘得泛红,却依然清朗答道:「是,公子!」

他当然没有滚,返身离去的背影清健挺拔得像株小白杨,令阿原不觉又多看了几眼。

倒是小坏已将萧潇视为仇敌,见他离开,撵在后面盘旋唳叫,只是慑于他剑锋之威,到底不敢攻击。

见他走得不见人影,阿原方问:「你怎不留他下来帮忙?」

景辞道:「他又不能预知贺王之死,来沁河自然有别的事,我留他下来做什么?给你欣赏他高挑身段、俊秀脸蛋?」

阿原道:「你想多了,他没你高,生得也没你好。」

只是萧潇性情安静却明澈,言语温和又不失爽利,何况又有种少年人萧肃磊落的气度在,怎么看都比清冷孤傲的景辞顺眼,无怪当日的原清离迷得七荤八素,差点女霸王硬上弓。

当然,这话万万不能告诉景辞。她虽不记得以前是怎么诱得那些俊秀男子神魂颠倒,至少猜得到哪些话景辞更爱听。如今她既然打算收景辞的心,自然得挑景辞喜欢的说给他听。

景辞果然释怀不少,眉眼也舒展开来。他看向李斐,轻笑道:「大人,我们还是继续查案吧!」

李斐飞快权衡著其中利害关系,满脸赘肉已堆得跟怒放的花儿一般,急急答道:「成,成!为皇上做事,本该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!最好能赶在使臣来到前破案,皇上必对公子更加看重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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