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剑(2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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息衍轻轻呷了一口茶,挑了挑眉,「听说羽族的樟茶很有名,也从商人的手里买过,却没有这么悠长的回味。」

  「那是因为宁州的土地其实是很贫瘠的,颜色泛著淡青,一株樟茶树要长十几年才能产茶。移种在东陆的樟茶树只要一年就会产茶,可是会变味道,」翼天瞻细细地品著茶香,忽然话锋一转,「你的老师是怎么死的?」

  息衍凝视著清澈的茶水,摇了摇头,「翼先生一定要问这个问题么?」

  翼天瞻沉默了一会儿,「是他死得没有一个武士的尊严么?」

  「风炎皇帝北伐之后,又有几个天驱死得有武士的尊严呢?」息衍淡淡地笑笑,「翼先生要听,也许将来吧。」

  翼天瞻点了点头,「我一路从瀚州南下,途经四个州,循著我们当年留下的地址去察访同伴,可是一无所获。如果不是被灭门,就是已经举家迁移了,剩下的,即使是姬扬的孙子,现在也不过是一只汲汲于仕途荣耀的绵羊。猛虎都成了绵羊,我又怎么能期待其他的人?今天见到你的剑术,真是令我意外。」

  息衍默默地转著杯子,并不说话。

  「不过,我这次南下还有另外一个使命。息将军既然是下唐军旅第一人,应该不会不知情。」翼天瞻忽地转头看著息衍,他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,眼缝中的目光凌厉逼人。

  「是为了大宗主的佩剑吧?」息衍的声音淡漠,像是完全没有察觉那如刀的目光。

  「是!苍云古齿剑,它应该还在南淮城中,息将军对于它知道多少?」

  息衍叹了一口气,「那是天驱的圣物,任何一个天驱武士团的成员,绝不会不留心。可惜幽长吉进入南淮城的时候,我还只是天启城羽林天军的一名殿前金吾卫,后来我军衔渐渐高了,能够查阅的宗卷多了,却没有从中发现有用的消息。南淮城里的宗卷,最后一句可能和幽长吉有关的就是廷尉府的文档中载有『十二月十二日夜,瞑龙驿持械私斗,死三十二人,皆遭劈杀裂顶而死』。」

  「劈杀裂顶?」

  息衍缓缓点头,「全部是死在一个人手上,我找到过那时的仵作,他说现场折断的武器不下数十件,而所有的死人无一例外的是被击破颅顶而死的,死状惨不忍睹。我想那是苍云古齿剑的杰作,那柄剑极其沉重,用剑的人必然是举剑下劈。对手举起武器格挡,但是被重剑击溃武器,而后劈开头颅。」

  「之后就再也没有线索了?」

  「没有,幽长吉这个人,好像从此就从南淮城里消失了,连带那对刀剑,再也没有消息。」

  「能够把所有的线索都掐断,让你都无从查询,不能不觉得是身在一个陷阱之中了。」

  「过了那么多年,翼先生还确信苍云古齿剑依然留在南淮城中,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么?」

  翼天瞻犹豫了一下,「你的老师没有对你提起么?那柄剑本身就是秘术的咒印。」

  「龙血骨结咒印?」息衍的眉锋一挑,「世上真的有这种咒印?」

  「名字不错,可是你未必知道这枚咒印有多么可怕,」翼天瞻沉吟著,「当河络们第一次在阳光下举起这柄剑的时候,他们称它为『地狱的噬魂龙之剑』,传说其中封印了龙魂。它比任何一柄魂印兵器都更凶猛地吸噬灵魂,绝非每一个人都可以握住它的剑柄。而每一个继承它的人都曾在北辰升起的黎明立下誓言,愿意以毕生的力量和鲜血去守护这柄剑的尊严,幽长吉也不例外。在祭剑的仪式上他割破手指让血渗入那柄剑之中,我曾亲眼目睹那一幕,那时候整柄剑的云纹像是水波一样流动,这是剑里封印的无数灵魂在咆哮著吸噬鲜血,他们疯狂地撞击著剑的骨架,可是这是河络们以『星焚术』铸造的武器,就像一个囚笼束缚了他们,所以他们不能冲出来。最后他们才安静下来,剑身上的血红色褪去,这表明他们接受了新的主人。当剑的主人死去,他再也守卫不了自己的灵魂,这时候他无法抗拒剑里无数灵魂的吸噬,最终会被封印在剑里。如果没有新的继承人,剑中藏著的龙血骨结咒印会自己苏醒。那样强大的守护可以与羽族秘道中的枫山龙夜吟之阵相比,如果不是它的主人,别说拿起它,想靠近这柄剑都是妄想。」

  「那么靠近这柄剑会怎样?」

  「魂魄被急速地抽离,身体却还没有死绝,人往往会变成一具行尸,连死都不如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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