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五一章用九,见群龙无首,吉。

作者: 愤怒的香蕉

所属书籍:赘婿小说

武瑞营,万人集结的大校场。血腥的气息弥漫,无人理会。

眼见著吕梁骑兵对于李炳文等人的突然屠杀,无人上前。自夏村过后,对于自己这支军队的命运,一众兵将始终心中忐忑,由于先前宁毅推行的讨论制度,这样的忐忑,是由上至下渗入到了每一个人的心里的。

然则秦绍谦被去职后,各种传言一日三变,底层军官当中,虽也有高呼著国之将亡、匹夫一怒的,但终究未敢出来干点什么。除了何志成,在京城当中,为了秦绍谦的名誉与王府家丁火拚,最终还被打了军棍。

罗胜舟的来了又去,李炳文的到来,背后站著的是那位武朝军神童贯,这些东西压下来时,无人敢动,再后来,秦绍谦刺配被杀,宁毅被押来武瑞营站队,众人看了,已经没法再说话。

明面上没有话,心中未必没有怨。

这些东西压在心里,许多人是期盼著发生点什么的。也是因此,当重骑兵在校场前方碾杀李炳文时,众人或是心惊,或是恍然,却不为所动。然而当韩敬喊出那句话后,众人才真正的慌张起来了。

那一边,骑兵队已经开始突出营门,人群里,才陡然有人喊了一句:「韩将军!那我等如何!」这是军中一名年轻小将,看起来也是热血沸腾,想要随著吕梁人干大事。不远处,韩敬勒马停住了。

「尔等有家有室的,我不为难你们!」

他留下这句话,掉头离开。地面轰鸣著,滚滚铁骑如长龙,朝京城那边奔驰而去,不多时,马队在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了。日光照射下来,颜色似乎都开始变得苍白,校场上的士兵们望著前方的何志成等几名将领,然而。他有的看著骑兵离去的方向,有的看著这满场的血腥,似乎也有些茫然。

队列之中,嗡嗡嗡的声音开始响起来。吕梁人反了,要杀皇帝了,李炳文死了,武瑞营无主,接下来要怎么办。前方几名将领还在互相打量。何志成与孙业走在一起,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。人群里,有人开口道:「不能这样啊!」

他旁边有人应和:「是啊,他不过两千人,去了京师,必不能成事,我等被抛下在此,死无地矣。」

「我有家人在,不能造反……」

「我却没有,然则……」

众人议论纷纷。他们眼见上方将领还没有定计,似乎也默许了众人的讨论,有人已经焦躁地出来说话。武瑞营中,毕竟有家有室的士兵、将领也是有的,不多时,便有人道:「我等要点起狼烟,先做示警。」

又有人道:「你敢!」

「为何不敢!他们要找死,我们跟著一起死吗!」

「自夏村起,谁是忠臣谁是奸臣,谁为国为民谁弄权害国。看不到吗!点烽火,你个叛徒!」

「我叛徒!他们都甩下我们了」

短暂的时间内,激烈的争吵便响了起来,争论和站队之中。许多人还在看著前方的几名将领,这时候,之间孙业和何志成也争论起来,孙业支持点燃烽火台,何志成则赞成造反。人群里早有人喊起来:「孙将军,我等过去!看谁敢阻拦!」

「这等时候。犹豫不得了。」

那几名将领大声说著,带了一群人开始往外走,不少人也开始冲出队列,加入其中。何志成一挥手:「停下!拦住他们!」

队列之中也各有拔刀之人,冲向前方,排成一列。这场面立刻就混乱起来,这混乱到最高点的时候,有人大喊:「这造反之计乃宁先生策划,而今他正被昏君召见上朝……尔等想死么!」

混乱的场面中,众人的声音低了一瞬,随即又开始争吵对峙,但渐渐的,校场大队列那边,有诡异的气息蔓延过来,有人指指点点,像是在议论著一些什么,逐渐有人朝那边望过去,随即,也说了几句话,安静下来。

有一列人影,从那边过来。为首那人身材高大,脚下似乎还带著伤,行走微微有些不便,但他裹著披风,从那边过来,军中的骚动,便一时间停了下来。那人脸上有刀疤、络腮胡,瞎了一只眼睛。

「秦、秦将军……」

图穷匕见的时候,已死之人转回来了。

「尔等去了兵器!」先前支持点燃烽火台的孙业指著那群要冲出去的人,如此说道,众人微有迟疑,孙业喝道,「放心!有家室的,不为难尔等!宁先生谋事,岂能算不到你们!?」

初升的朝阳下,方才沸腾起来的一群人,放下了兵器。独眼的将领站在军列前方,夏日的白云飘过天际,不久之后,巨大的校场上,军阵逐渐的开始分离……

这将是许多人生命中最不寻常的一天,未来如何,尚无人知晓。

……

「是个阉人……」

他想要干什么……

汴梁城郊,秦绍谦的墓地前,铁天鹰有过片刻的失神,但随即,他已作出了决定,点了近一半的人:「去找仵作,尔等守在这里!其余人,跟我回城!」

回汴梁,抓宁毅!

奔波数日,他终于找到破局之机,也找到了宗非晓的死因。与宁毅之间,没有拖延的余地了。一行二十余骑沿著小道朝大道奔行而去,回忆起宗非晓的死,铁天鹰叮嘱道:「所有人小心,防歹人截杀!」事实上,此时清晨已过,他们一行奔跑的虽是小路,偶尔也能见到行人路过,不多时,小路延伸便要并入入城的主驿道,前方一个小坡,坡上坡下却有旅人停住,望向京城那边,也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
「不要停下,入城招人!不管是任何事情」

马队转过那弯道,踏踏踏踏的,逐渐停下来。

「那、那是什么……」

视野前方,驿道穿插向汴梁的城门,阳光与如絮的白云之下,原野辽阔,如潮的骑兵队伍在这片天空下。直插向汴梁城门。

「那是……吕梁人?」

「怎、怎么回事……」

队伍之中,有人呢喃出声,铁天鹰胯下的奔马转了一个圈,他望著远远的汴梁万胜门。低声道:「关城门啊……关城门啊……」

城门处,有商旅四散奔逃,城墙上,有人从巨墙的外侧掉下来了。

……

血光四溅!

万胜门的城头,杜杀持刀挥劈。一路前行,周围,霸刀营的士兵,正一个一个的压上来。

远处的原野上,铁骑汹涌而来。

……

「西军反啦」

「武瑞营反啦」

「大军进城,清君侧,酸枣门已陷」

汴梁一侧,有战马奔行过长街,马上绑著绷带的骑士放声大吼。

……

梁门,上街的民众被忽如其来的厮杀惊动。四散奔逃,周围几个街区,都相继炸开了锅。

捕快的队伍汹涌而来。

高高的城墙上,祝彪举起了一只手:「守住这里。一炷香。」

……

兵部衙门。

察觉到骤然而来的变乱,有人跑出大门,四处眺望,也有骑马的传讯者奔驰过来,门口的士兵和恰巧聚集过来的将领,多有慌张,不知道城中出了什么事。

轰隆隆的声音陡然响起来。

街道对面。那出院落的高墙一整排的倒下,烟尘飞起来,烟尘的那边,七门木制的、圆筒状的东西。一字排开。最先在烟尘中看到轮廓的那人张了张嘴,喉间干涩。

这个时候,对于榆木炮,兵部的一些将领,已经有概念了。

双方相隔

一条街的宽度。

……

名叫西瓜的少女背著她的刀匣站在院子里,与其他的十余人仰头看著那只巨大的袋子正在慢慢的升起来。

那大袋子由数十张不知材料的布匹拼贴起来。此时,院落里七八个火炉上接了管子,正转起巨大的鼓风机为它充气。

那真是好大的孔明灯。

孔明灯下,挂了个篮子。

「我要来了……我要来了……」

她摇晃著身子,轻声说道。

皇宫城墙上,巡逻的侍卫已经看到了那升起来的大布袋,而相隔大约里许的另一处院落,另一个大布袋也正在鼓胀著升起来。

远远的,城市中燃起黑烟。

……

紫宸殿。

庄严肃穆的气氛里,脚步踏上金阶。

杜成喜从御座边冲过来。

在这个上午的大殿当中,随著枪声的骤然响起,过去的,不过是一呼一吸的瞬间,那是没有人曾见过的场面。

那身影的脚步似慢实快,转眼间已经穿过殿内,随著童贯的一声暴喝,他的身体随即飞起,脑袋狠狠地在金阶上砸开了。鲜血之中,有人跨过来两步,又被溅上,反应极快的秦桧没有抓住那道身影,杜成喜冲出两步,外面的侍卫才开始往里望。

刀锋自那身影的左手袍袖间滑出来,杜成喜的身影被推得飞越过周喆的视野,飞过龙椅的后背,将那天子御座后方的屏风、瓷瓶等物砸成一片狼藉,顷刻间,哗啦啦的声音,漂亮的镂空雕花长明灯柱还在倒下来,砸在龙椅上。周喆坐在那儿,视野恍惚,有锋芒递过来,他张著嘴,伸手去抓。

这片刻时间,殿内「轰砰哗」的响成了一片,混合著童贯的骂声,惨叫声,到得此时,也已经开始有人发声,位于这天下中央的大人们下意识的吼喊,震耳欲聋,有人在举步前冲。而在那御座前方的方寸之间,周喆目光迷惑而痛苦,下意识的抓向刀锋。倒是没有大臣能注意到这个动作,然而在下一刻,他们看到那道身影的右手抓起了九五至尊胸前的衣襟,将他整个身体单手举在了空中!

然后转身用力掼下!

皇帝的身体自空中掉落,在那御座前方,金阶之上,狠狠的接触了地面,他的右手下意识的先落地,然后脑袋在地上撞了一下,地上的浮沉漾起。冲在前方的人眨了眨眼睛,因为鲜血飙射过来,溅在了他的脸上。皇帝的右手前臂已经断了。白森森的断骨从衣袖里插出来,他痛苦地蠕动。

没有多少人能在意到声音了。有人大喊,有人谩骂,有人冲向前方。更多的人目瞪口呆,脑子里嗡嗡嗡的,在理解著这不可能发生的一幕。

金阶上方,御座之前,那身影挥落周喆之后。在他身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。

宁毅在金阶的最上方坐了下来,他目光平静地望著前方的所有人,那些或歇斯底里,或不可置信,或满眼谴责,或目瞪口呆的大臣。手中的刀锋压在了仍在地上痛苦蠕动的皇帝身上,然后,他用刀背在他头上用力砸了一下!

距离他最近的大臣只在前方三步远,是脸上沾了血滴的秦桧,不远处。李纲须发皆张,破口大骂,无数不同的表情浮现在他们的脸上,但整个殿内,没有人敢上来一步,他将目光越过这些人的头顶,望向殿门之外,阳光炽烈,那里的天空,想必有悠悠的白云。

汴梁城已经乱起来。

城外远处的驿道边。令人窒息的一刻。

视野那头,奔腾的铁骑洪流冲入城市!

在女真人的强攻下都坚持了月余的汴梁城,这一刻,大门敞开。不设防御。

兵部门口,炮声轰然响起,梁门附近,同样有炮声响起。汴梁城内能够开花的主节点上,转眼间,已经遍地开花。禁军殿帅府,陈驼子率领众人已经轰开了外墙,直冲而入,斩杀其中的禁军官员,掠夺传令符印。宫城外墙,不少禁军被那升起的两只大皮球吸引,然而此时宫内已经传出骚乱,西面宫墙外的一处,数百人陡然汹涌出来,有人抬著迭成一摞的梯子,梯子上有绳索和绞盘,随著人群的拉扯,那梯子一节一节不断的升高!两架云梯靠上宫墙!其余人手中拿著十余架经过改装系有绳索的巨弩,将勾索射上城墙。

他们同时涌上!攀爬绳索,快得如同山里的猴子!

皇宫御书房旁的等待小屋里,红提站了起来,走向门口。即便在这里,守卫都已经感受到了混乱,一名大内高手迎上来,他伸手,红提也挥起了手掌。那高手迟疑了一瞬,手掌轻飘飘的拍落。

他的身影在那一瞬间退出了两丈,然而天灵盖已碎,视野最后残留的画面里,是自己的长刀不知为何已在那女子的手里,她从房间里走出来,屋檐之下,两名同伴所在的地方,血光暴戾地分开!

在那一瞬间,他看见的,彷佛修罗地狱……

热气球升上天空。

气球下方的篮子里,西瓜俯瞰著整个京城的样子,视野周围,一切都在扩张开去,血与火的冲突,杀戮已展开。万胜门、梁门、丽泽门,人们正在铺开道路,吕梁山的骑兵沿著长街汹涌而来,扑向宫城!

圣公,我到了。

这一刻,她想起杭州……

时光越过让人无法察觉的长河,许多的东西,都在慢慢的溜走。而这一刻的未来,压过来了!

*

血与火的交汇,会渲染出即便在看不见的地方,都能嗅到的硝烟,地面在震动,空气焦躁,深处却平静。他坐在那里,有时候,在没有人能察觉到的幽静深处,会泛出纠缠的光影来。

「姑爷!」那认真的小丫鬟身影的脑后,有一动一动的小辫子。

「相公。」仕女福了一福,露出笑颜,她不再戒备了。

穿长裙的女子追著母鸡奔跑,在雾气里若隐若现。

老人在杭州的河边笑著,落下棋子:「立恒。」

「左三圈、右三圈、脖子扭扭、屁股扭扭……」

「……我又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?」

「你只能成……三流高手。」

「我们在吕梁山……过得不像人……」

大雪落下时,在风雪之中,身边的女子伸出手来,笑容清澈。

杭州城,有硝烟弥漫,鲜血升起来。

「我辈儒者,最该做的事情……」有一位老人在牢中拱手,「是卫道!」

「我只是牧羊人,我没那么好,我只希望他们……都能抢到馒头。」

「我们以前都天不怕地不怕的。但后来,慢慢的被这世道教得怕了……我想告诉他们,有些大人是不怕的。包道乙,你要死了」

「为什么要骗我。我的爹爹……是被朝廷杀了的啊」

「梁山人,他们……」

「没想过要杀你,但我一定要宁立恒的命!」

「试试我跟不跟你讲江湖规矩!」

「我想灭梁山,请你们帮我。别担心……你们跟得上。」

「人在这个世界上,会遇上老虎。」

「……所以我吃人!」

宁毅一棒打在李逵的头上。又是一棒,然后看著他的眼睛:「看你一辈子都行!」

破旧的院子里,老人一脚将林冲踢出院门。

「文人当有尺,以之丈量天地,厘定规矩。武人要有刀,世事不能行……杀规矩!」

「你想要什么,告诉我,我会拿到它,打上蝴蝶结……」

「我想……天下太平?」

「摩尼教的都要死!!!」

「婆婆妈妈的……」

「心魔!宁毅!你就算再凶再厉害!我会找到你的」

夜风之中,最后的旌旗招展:「是法平等。无有高下。去恶锄强……为民永乐。」

「李兄……请你保证商道畅通。」

「路有饿死骨了……」

「你在与天下大族作对。」

「张觉……」

「老夫想要引人欲、趋天理……」

「他们在吕梁山,过得不像人……」

「血菩萨凶名赫赫……」

「你是红提的相公?红提也成亲了啊!我是她端云姐,我们小时候,还一起饿过肚子……相公和婆婆啊,都出去了,还没有回来呢……他们还没有回来呢……」

「宁立恒,杭州之后,你没想过……我还会活著再到你面前吧……」

「想必不容易……」

「……那样的天……我们遇上了马匪,我要死了……不过,她就那样出来了。她拿著剑,啊……她……好美啊……」

「你们两个,要好好的活啊……」

罗谨言跪下了:「恩师错在迫不得已。弟子愿以此身一试,只求恩师给弟子这个机会……」

「你没有机会了……」

「小婵……母子平安。」

「女真人来了。」

兵锋若洪流。漫漫涌山野,碾碎了一切可以碾碎的东西,无数的人群流离奔逃。

「这个国家,欠账了。」

「要多少人命可以填上?」

「活著回来……」

黑暗中回荡著声音,那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吼声,摇撼天地:「杀粘罕」

「都是人。我等为何不能胜啊……」有哭声响起来。

「我的手我的手啊」凄厉的呼喊。

无数人的奔走挣扎,自战壕间起来,觉醒,牺牲,夏村的前仆后继。不知道名叫什么的将领,面对了汹涌的大军,厮杀至最后,吊在旗杆上鞭打至死。

他说:「我们败了,不要去啊」

「不要被利用啊……」

血泪蜿蜒,至死不渝。

「我……我吃了你们」

空气里似有谁的吶喊声。无数的吶喊声,他们出现过,旋又去了。

整个京城都在沸腾,火光,爆炸,鲜血,厮杀,对冲的呼喊若雷霆,殿内殿外,官员、禁军奔走,又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。在再无他人知晓的最深处,有那样的一段对话。

「秦老啊,回头想想,你这一路过来,可谓费尽了心力,但总是没有效果。黑水之盟你背了锅,希望剩下的人可以振作,他们没有振作。复起之后你为北伐操心,倒行逆施,得罪了那么多人,送过去北方的兵,却都不能打,汴梁一战、太原一战,总是拚命的想挣扎出一条路,好不容易有那么一条路了,没有人走。你做的所有事情,最后都归零了,让人拿石头打,让人拿粪泼。您心中,是个什么感觉啊?」

「老夫……很心痛……为来日他们可能遭遇的事情……心如刀绞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那立恒呢?」

「嗯?」

「立恒……又是什么感觉?」

「……」

……

我为这一路走来牺牲了的人们,已经遭遇到的事情……

心如刀绞。

*

某一刻,他抓住周喆的头发,将他拉得跪了起来。

恍惚之中,周喆痛苦地仰起头,他听见他口中低声地再说:「你……朕……」

「别说话。」宁毅俯下身子,低声道,「我送你上路。」

他将刀锋对著他的脖子,插了进去。

俯瞰的城池,还在厮杀。

新的时代到来了。

*

(第七集*君王社稷*完。)

ps:本来这个时候才码完,想要白天再发的,一看月票区,书评区,以隋萌萌同学为首的邪恶势力打赏了三个盟主,大家也都疯了,月票打赏什么的也把我砸晕了,那我就不留稿子了,晚上能看到的,就首先看吧。

赘婿的第七集完了,整个上半部,也算完结了。对我来说,有很多想说的东西,明天睡清醒了,会写一个小结,然后还有一小章剧情内容,算是整个赘婿上半部的大结局嗯,小结局也行。就这样了,我其它想要说的,都留在明天吧。祝晚安,好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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