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卷 殿前欢 第三章 老丈人笑谈君山会

狼桃愣了起来,本以为选择梧州这个地方进行谈判,范闲再如何无耻下流,总要顾忌一下林家的脸面,哪里想到,那位南庆的前任相爷,居然会和自己的女婿一样无耻,而且……脸皮竟是厚到了这种程度。

这还有王法吗?还有天理吗?

「这是道德问题。」狼桃站起身来,在心里对自己说著,不希得再说范闲,拱拱手,便告辞而去。

酒楼上回复平静,范闲吁了一口气,抹了抹额上的汗,复又坐在了桌上。他并不感到如何紧张,至于北齐那边来的人们,并不会让他感到棘手,反正他是了解海棠的,那女子的脾气便是自己也摸不清楚,即便暂离苏州,也总是有再见的一日所谓江湖虽远,总有口水互津的时节。

真正让范闲紧张不安的,其实还是狼桃先前暗骂的那些内容——这里毕竟是梧州,是林相爷的故乡,这个州城里,与来自远方的客人们议论著自己与另一个女子的问题,这会让婉儿如何想?林相爷的面子往哪搁?自己怎么向家里人交待?

所以他一直避而不见狼桃,还有部分原因就是基于这种考虑。

而今天之所以来,也是因为林若甫很开诚布公地与他进行了一番交谈,便是这般,他才有足够厚的脸皮与无耻,来与狼桃议论这些事情。

……

……

北齐诸人带著那把被拧成麻花的破剑,上了马车往南边去了,至于苏州那边会发生什么事情,范闲已经不想再去管。也没有能力去管,只等著邓子越他们传些消息回来就好。他站在酒楼的栏沿边,看著那行人的身影,盯著那个犹自气鼓鼓地卫家小姐。唇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——自己说服不了海棠,狼桃自然也不行,只是不清楚苦荷会不会出面,朵朵只是一个愿意自己掌控自己人生的清贵人物,这是很特别的一点。

旋即想回梧州城里的事情,范闲地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歉疚来,自然是对婉儿的,思来想去,总是没个好著手的法子,才渐渐感觉到了张无忌当年的痛并快乐。只是他清楚自己并不像张教主那般虚伪,却比张教主要更加无耻些。

他摇摇头,掀开前襟。让酒楼外的风入衣,替自己清凉了一下心境,便随著那些远道客人的脚步下楼而去。

虽说来梧州并没有大张旗鼓,但在林家的大宅里住了这么些天,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外边。梧州的知州早就已经备了厚礼去拜望过了。而市井里的百姓也猜到了那位姑爷客正在梧州度假。

但当范闲的马车行于街上时,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,也没有任何一位市民会喊破此事。梧州里地民众们只是见著马车,微微佝身,无声地行礼。

这种带著一丝距离感却又发自内心的尊敬,让范闲十分高兴,也由此事清晰地看出,自己的老丈人在梧州城里究竟拥有怎样地地位与声望。

只是他没有想到一点,梧州人民对他的尊敬,并不仅仅是因为林老相爷,也因为小范大人自己的名声。梧州人很为这位姑爷感到娇傲。

当马车回到林宅那个大的恐怖的庄圆后,范闲快马走到后堂,那位正用手把玩著翠绿鼻烟过来地老人,第一句话就是:「做大事者,就需要脸厚心黑。」

范闲默然,自己觅了个椅子坐下,轻声反驳道:「这和那些事情没关系。」

这位把玩鼻烟壶的老人,自然就是归乡养老的关任相爷林若甫,一年地时间,这位当初庆国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便已经变成了一位乡间的善翁般,头发只是和软地梳络著,身上穿著件很舒服的单衣,脚上蹬著双没有后跟的半履。

只是林若甫那深陷的眼窝里却带著一丝疲惫与无趣,或许是脱离了朝廷里的勾心斗角,这般淡然的修养,反而让他的精神气魄不如当年。

林若甫听著范闲下意识地反驳,忍不住微笑批评道:「莫非你以为这真地只是小儿女间的一件情事?」

范闲沉默少许后说道:「我不以为……本质上有什么太大区别。」

林若甫一直不停抚摩鼻烟壶的手停了下来,望著他说道:「是吗?可是这件事情发展起来,就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了……如果那个女子没有北齐圣女的身份,没有与北齐皇室之间的关系,小儿女情事?你以为老夫会允许你成婚不足两年,便又想这些花**思?陛下会默许你?」

范闲明白这个道理,如果不是娶了海棠会为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那些人带来些好处,没有人会站在自己一边。尤其是以林若甫的立场来说,断没有为自己女婿讨小老婆出谋划策的道理。

「老丈人啊……」范闲苦笑著说道:「让我去抖狠的是你,这时候批评我的又是你,我可怎么做?」

林若甫听著这话,也忍不住笑了起来,说道:「昨夜你说的话很对我的胃口……我不理你与那位女子间的关系如何,只要你在朝中站的愈稳,我林家也就愈稳。」

范闲点点头,有海棠这位外界大援,自己在南庆的地位也会」固许多。只是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是很冷漠无情的人,却依然保留了前世的某些观念,下意识里就不希望将自己的私事,与政治方面联系起来。

更何况,海棠不见得肯嫁给自己。

似乎猜到范闲在想什么,林若甫微笑说道:「其实你我都明白这件事情的发展,她嫁不嫁入你范家,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……只要她不嫁给别人便好。」

范闲再次点点头。承认这个老狐狸的想法与自己是一致的。

「我去看看婉儿和大宝。」他站起身来,恭敬地对老丈人行了一礼。

林若甫想了会儿,温和说道:「婉儿那里你不用担心什么,她自幼虽然不在我的身边。但毕竟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人儿,自然会明白其中的缘由。」

范闲苦笑无语,心想这位老丈人倒是坦白的狠,不过转念一想,当年林若甫不正是与长公主生了个女儿,才有了后来的飞黄腾达?这般一想,也算是了解了。

上一辈的事情,果然比自己更王八蛋一些。

他想了想,坚持说道:「我只是去看看婉儿。」

「她与大宝还是第一次回梧州,族里的兄弟嫂子们都把他们两个供在天上。这时候应该正在夷洞天玩耍。」林若甫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的女婿,「有什么房内的事情要解释的,留到晚上吧。」

范闲恼火地挠了挠头。

「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答应将婉儿许配给你?」

范闲虽然猜得到一点。却依然继续摇著那个有些发帐的头颅。

林若甫缓缓将鼻烟壶放到桌上,说道:「陛下当初有意将婉儿指给你,还是庆历元年二年间的事情,当时陈萍萍反对,极力反对。我便嗅出了这件事情当中有些蹊跷。」

范闲心想,陈萍萍反对与你反对有什么关系?

林若甫解答了他的疑问:「满朝文武之中,我所忌者。只有三人。」

「哪三人?」

「你父亲一个,陈老跛子一个,还有那位秦家地老爷子。」

范闲细细一品,陈萍萍执掌监察院,可谓除了宰相之外,满朝百官手中权力最大的人,而且手中掌著的暗处实力极强,自然是当初的林若甫所忌惮的。而秦家那位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,极少上朝。但毕竟官拜枢密院正使,乃是军中头一号人物,超品大员,门生故旧遍及军中,自然也要得到林若甫的重视。

只是自家那位老爷子……当初只是位户部侍郎,怎么就让林若甫如此看重?

林若甫没有解释他眼中的疑问,继续轻声说道:「而在这三人之中,我最佩服陈萍萍的眼光,所以当他强力反对你与晨丫头的婚事时……而这件事情在当时看来,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坏处,对哪方都是如此……所以我知道他一定知道一些我没有掌握的隐情……所以……」

老人微笑著说道:「我也反对。」

知道婉儿与大舅哥在外游玩,范闲明白去扶葡萄架的工作只能晚上去做,此时听著丈老人的话语,知道这是准备议论朝政之事,所以干脆坐好了身子,认真倾听著,听到此时,不由好奇道:「那为什么后来您同意了?」

「和你说过……或许你已经忘了。」林若甫的笑容里不禁带出了一丝沧桑,「珙儿去了,我膝下便只有大宝与晨丫头二人,而陛下当时已经流露出了让我去职的念头……我在朝中若干年,奸相之名不是白来的,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,而我的族人也因为我的庇护,在这个世上获取了极大的利益……我去之后,谁来保护他们?谁来庇佑我的大宝?」

林若甫盯著他的双眼,说道:「你送鼻烟壶给我地那日我断定你可以做到这一切,所以我应承了此事。」

那只祖母绿打造而成的精致鼻烟壶,此时正静静地搁在林若甫身边的木桌之上。

范闲沉默半刻后,平静又诚意十足说道:「您放心,只要我活著一天,就不会让婉儿受委屈,让大宝不快活。」

林若甫欣慰地点点头,转而叹息道:「后来你的身世出来……才知道你原来是叶小姐的公子,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?」

这便慢慢将话题引到了范闲所需要的方向,那个一直不能宣诸于口,也无法问人的方向。

「我在朝中文臣方面……没有什么得力的人,除了任少安。」范闲苦笑著说道:「明面上看著。我能将二皇子打地落花流水,可日后如果真到了那一天,朝廷上辩一辩……我没有人替我说话。」

林若甫明显是知道他的意思,却不点明。反而笑著说道:「老舒小胡,门下中书最有权力的两位大学士都很欣赏你……还不知足吗?」

范闲摇头说道:「欣赏是不能当饭吃的,真到了站队地时候,谁能信得过谁?」

林若甫盯著范闲的眼睛,问道:「你需要一些信得过的人?」

范闲并不否认这点,嘿嘿笑了一声,就像是一个正张著嘴,流口水,等著长辈喂食的贪心小鸟儿。

林若甫看著他这神情,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。马上却是笑意一敛,平静说道:「我不会给你。」

……

……

这个回答让范闲大为吃惊,不过他心里明白。既然林若甫将自己的全族人都押上了自己的马车,总要给自己一些帮助,断不至于又让马儿跑,又不让马儿吃草,今日这般回答。自然有他的道理。

果不其然,林若甫温和说道:「你是不是很奇怪?自从老夫离开京都之后,朝中文官一派便有些乱了。投二皇子与云睿的投了过去,投东宫的投了过去,老老实实站在中书门下的还有一大堆……」

范闲微微皱眉,这个现象,自然是他早就发现地了,奇怪处在于……

「奇怪的便是,为什么没有人主动投你?」林若甫似笑非笑望著他,「你如今在天下士林间早有大名,加上庄墨韩之赐。虽说年纪小了点,但正大光明的开门当个读书人领袖,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……为什么?为什么除了少安这个当年鸿胪寺的同仁抢先亮明了队伍之外,满朝文官,却没有主动来向你投效的?这一年多里,竟是没有一个文臣会登你的门……时至今日除了你那四个在各郡州里熬日子的学生之外,你竟是一点儿势力也没有发展出来。」

这正是范闲地大疑惑,大头痛,最初他还以为是皇帝的制衡之术,可后来发现,庆国皇帝盯著自己的重心,依然是在军队方面,并不是怎么在乎自己与文官的交往,所以一直有些不明白……似乎冥冥之中有只手,一直在阻碍著自己在那方面的进展。

他愕然抬首,盯著自己的老丈人:「为什么?」

到了今天,范闲自然明白,之所以会这样,是远在梧州的老丈人在运用自己残留的影响力,不让自己当初的那些门生与自己走的太近。

「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」林若甫有些喜欢自己女婿的机灵,温和说道:「更何况你这棵树已经长的太高,比那几位正牌皇子还要高……不错,这件事情是我安排的,那些在你看来有用的人,我暂时不会让你去用,以免引来宫中的议论……至于什么时候给你……」

老人家叹息著:「当初,我便是站的太高了些,才不得已退了下来,我又怎忍心让婉儿的夫婿重蹈覆辙?」

「新皇即位的时候,那些人我就给你。」

林若甫最后这般说道。

范闲默然,却嗅出了一丝不吉利的味道,新皇即位那些人才能给我……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,面对著如今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,林若甫下意识里就生不出些许冒险之意。

林若甫对朝政的暗中影响还存在著,所以他要避嫌,要让皇帝相信他是真的在梧州养老。

这是一个矛盾而难过的怪圈,最大的损失就是范闲没有办法获得那些助力。

「我怕太晚了。」既然双方话已经说开了,范闲也就不再避讳什么,「太子与老二的力量基本上都在朝中,万一将来是他们继位……我想,我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。」

林若甫说道:「你……应该说的更直接一点。」

「好。」范闲直接说道:「我不会允许太子或者老二坐上那把椅子。」

林若甫笑道:「所以这就是你的问题……不需要那些力量,太子与老二如今就已经不是你的对手,你何必再理会这些?你最近一年做的不错,但最大地问题在于……你找错了斗争的方向。」

范闲讶然。

林若甫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某些事情。眼窝里的目光显得愈发深远,缓缓说道:「在当前地状况下,你的敌人只有一个……那就是云睿。」

……

……

范闲先是一惊,旋即心中生出些不以为然来。长公主的手段他是见过的,玩起阴谋来有如绣花般丝丝入扣,只可惜面对著身为监察院提司的自己,自己又有陈萍萍与言冰云这一老一少二人帮忙,长公主最擅长的武器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用处。

至于实力方面,信阳曾经派遣刺客到苍山暗杀范闲,结果闹了个灰头灰脸。

所以范闲想来想去,也不觉得长公主有什么可怕之处,世上的传闻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了。面对著林若甫凝重的神色,他忍不住摇了摇头。

林若甫说道:「你是不是忘了君山会?」

「君山会?」范闲缓缓低下头去。「叶流云只有一个,不能改变什么大势。」

「叶流云只有一个。」林若甫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著范闲,说道:「四顾剑也只有一个。燕小乙也只有一个,我……也只有一个。」

「但君山会,可能有无数个。」

……

……

范闲听明白了这个意思,震惊无比地看著自己的老丈人,嘴唇有些发干:「您……也是君山会地人?还有四顾剑?」

「什么是君山会?」林若甫微笑著说道:「或许没有人能说的清楚。云睿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吧……我能解释的就是,君山会只是一个很松散地组织,有可能是品茶的小团体。也有可能是灭去万条人命,毁国划疆的幕后黑手。」

范闲想问些什么,被林若甫挥手止住。

「君山会只是这世上一些站的比较高的人……互相通气地联络方式。」大庆朝最后一任相爷缓缓讲述著这个天下的秘辛,「我们不是一国之君,只是恰好手中握有了一些极大的权力或者实力……而有很多事情,总是我们自己不方便做地,所以我们会经由君山会这个渠道,请朋友帮忙,而当朋友有麻烦的时候。我们也会帮忙。」

「很对等是不是?」

「君山会不过是朋友间的联谊会罢了。」

「君山会没有一个森严而完备的组织形式,没有什么确定的目标,也没有什么一致想达成的愿望。」

林若甫最后总结道:「所以就纯粹意义的杀伤力来说,君山会因其松散而并不强大,至少……不如老跛子手底下的监察院好用。」

范闲有些疑惑,既然如此,为何老丈人还要自己警惕长公主的君山会?

林若甫微笑说道:「陈萍萍最后在逼云睿,你似乎也在逼……我猜地可对?」

范闲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政治嗅觉,点了点头。

「可你和老跛子似乎都犯了一个错误。」林若甫轻声说道:「你们总以为,把长公主与老二东宫都逼的跳起来,逼到皇帝陛下的对立面,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获取整个战役的胜利。」

「难道不是吗?」范闲皱著眉头,庆国乃天下第一强国,庆国皇帝虽已沉默十数年,但当年的历史早已证明了,庆国皇帝的手段,绝对不是任何人都能抵挡的住的。

「因为你们低估了云睿,低估了君山会……如果任由这个事态发展下去,她真的发疯的话……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?」

林若甫笑吟吟地说著,谈论著那个与他纠缠了许多年,还为他生了一个可爱女儿的……长公主殿下。

「君山会不是很松散吗?怎么能和强大的国家力量相提并论?」

「君山会就像是一个球,在房间里四处去蹦,可如果一旦有人想将它按下来,反弹的力量就会集中了。」林若甫面上微带一丝忧色说道:「尤其是这一年间,被你和老跛子巧手织著,云睿似乎是没什么退路了……如果在这个时候,君山会骤然间发现了一个异常强大的对手,松散也会变得紧密起来,隐藏著的力量也会迸发出来。」

「这和人是一个道理……当你发现一个渴望已久的目标时,什么样的险,都是值得冒的。」

范闲听著这番话,心里生起了一丝寒意,虽然这个局面是他自己所营造且盼望的,却依然被老丈人的话吓了一跳。

如果君山会除了叶流云之外,还与东夷城有联络,还有许多助力,那么对方的实力就早已经超越了国境的限制,凌于天下之上,而有资格让松散的联谊会变成一个火药桶的……

这整个天下,当然就只有庆国皇帝才有这个资格。

……

……

「四顾剑难道也会出手?」范闲忍不住摇了摇头。

林若甫微笑望著他:「云睿如果不疯,自然不会做这样的安排,可如果她真被陛下和你们逼急了……谁能说的准呢?陛下一身之安危,牵涉天下之大势……他若死了,有太多的人可以获得好处。」

前任相爷正色说道:「除了你我这些大庆的臣民。」

庆国皇帝如果死了,北齐自然是最高兴的,东夷城也会放鞭炮,而庆国只怕马上就会面临著无穷无尽的灾难。

林若甫最后说道:「为了这样一个伟大的目标,庆国的敌人都会团结起来……你先前说四顾剑,为什么不说说苦荷?」

范闲的嘴里有些发苦,不想接这个话。

林若甫冷笑道:「君山会?不是君山会的人……只要愿意,随时都可以加入进来,云睿居中联系,这才是她最擅长的事情。」

范闲明白这一点,长公主与北齐太后之间的私交极好,而且与东夷城也一直狼狈为奸,他忍不住苦笑著说道:「大家来自五湖四海,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……嗯?」

他忽然皱眉说道:「我们能猜到,陛下也一定能想到,他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?」

……

……

房间里安静许久,林若甫才温和开口说道:「先前说的是云睿的事情,她虽然是疯的,但我毕竟和她相识二十年,自然能猜出她会做些什么。」

「可是陛下……」林若甫忍不住露出一丝赞叹:「虽说他曾负我,但我必须说一句,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,也许……他正等著那一天吧。」

「也许,他是自大到了一种脑残的程度。」范闲不知所谓的想著。

「那我该怎么办?」

林若甫轻声说道:「你原初不是打算当看客?只是如果事情大到了某种程度,不论你愿不愿意,终究也是要上场演戏的。而在当下,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,你必须牢牢地站在陛下这一边。」

范闲心里想著这是废话,自己就算想站到丈母娘那边,可被你这老丈人一吓,哪里还有那个胆子去和疯子一起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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