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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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玉楼是杭州有名的珠宝店,那里的掌柜、档手个个都是火眼金睛,虽然这种假东珠几可乱真,但赝品根本瞒不过他们。南宫豪正在考虑该如何处置那两个伪造东珠的骗子,张敬之已气喘吁吁地回来,喘息道:「金玉楼的掌柜刚开始只愿出七十两银子,我几乎磨破了嘴皮……」「到底卖掉没有?」南宫豪不耐烦地挥手将他打断了。「钱在这里!」张敬之连忙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。南宫豪抢过一看,是八十两通宝钱庄的银票!他呆呆地愣了半晌,突然转身冲上楼上,快得令张敬之张大嘴,半晌合不拢来。他跟了南宫老板多年,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板如此失态。

径直闯进天字一号房,那两个骗子还在。南宫豪急切地问道:「那种药水的配方是什么?」

制造这种珠子的关键是贝壳粉中添加的药水,模具可以大量仿制,贝壳也是寻常之物,只要知道了那种药水的配方,就可以大量生产这种以假乱真的东珠。一个模具一天能造十颗,若仿制一百个这样的模具,一天就能生产一千颗!一颗能卖八十两,一千颗就是八万两!这还只是一天的收入……南宫豪不敢再算下去,他怕自己突突乱跳的心脏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刺激,会突然爆裂。

「我们、我们没有配方。」张公子嗫嚅道。「那你们的药水是从哪里来的?」南宫豪忙问。「我们无意间救下过一个江湖异人,药水便是从他的手中得来。」张公子答道,「他发现这种做珍珠的药水后,自己却没精力天天做,便将药水送给我们玩。这次为了赶做这批珍珠,药水我差不多都用完了。」

「配方呢?难道你没跟他要过配方?」南宫豪气急败坏地追问道。「要过,」张公子答道,「不过他说那配方是他的心血,不能随便送人。就算是我这救命恩人,没有十万两银子也免谈。」

十万两银子是一笔巨款,但跟可以赚到的银子相比就微不足道了。南宫豪想了想,急忙问道:「这位异人在哪里?能不能带我去见他?」张公子犹豫道:「他就在杭州郊外隐居,不过他从不见外人,恐怕……」

南宫豪忙挥手打断张公子的话:「他不见我也没关系,你替我去将那配方买下来,事成之后,我另有重谢。」见张公子有些犹豫。南宫豪面色一沉,「是不是要我去请刘知府过来拜见张公子?」

张公子无奈点头道:「好吧,我去试试。」

「等在这里,我立刻将银票送过来!」说完南宫豪风一般出门而去,经过楼下大厅,他招手将张敬之叫到跟前,往楼上一指,「盯著张公子和他的夫人,他们要出了这雅风楼一步,我唯你是问!」

交代完毕后,南宫豪立刻赶回鸿运赌坊,将柜上所有银票归拢,刚好够十万两。他揣上银票,带上几个精悍的手下又回到雅风楼,让几个手下在楼下守著,自己则来到天字一号房,将银票往张公子面前一递,「这一共是十万两银票,我跟你一起去,你媳妇留在这里。如果你耍花招,别怪我心狠手辣。」

带著张公子下得楼来,南宫豪低声向几个手下吩咐道:「盯住天字一号房那个女人,她若离开雅风楼半步,我拿你们是问!」

「老板放心!」张敬之将胸脯拍得嘭嘭直响,「我认得那个女人,她决计逃不了!」

南宫豪带著两个手下跟随张公子出得杭州城,黄昏时分赶到郊外一座无名小山,众人下马登山,快到山顶时,张公子抱歉道:「那异人不见生人,若见我带你们前去,定会躲起来。」

南宫豪抬头了望,就见山顶有个孤零零的茅屋,矗立在悬崖之上。他看看四周地形,肯定张公子逃不出自己的视线,这才点头道:「那好,你速去速回,我们在这里等候。」

目送张公子上山后,南宫豪立刻令两个手下守住下山的路口。左等右等不见张公子出来,他渐渐感到有些不妙,顾不得张公子的警告,立刻带两个手下爬上山顶,在茅屋外呼唤道:「张公子,请替在下引见一下那位前辈异人!」一连喊了数声,却听不到一声回答,南宫豪上前一把推开茅屋那破旧的柴门。只见屋内一片狼藉,显然久无人迹,而张公子也不见了踪迹。

「快搜!」南宫豪气急败坏地喝道。两个手下发现茅屋窗户洞开,翻窗一看,只见茅屋后有一条粗绳索,一头系在山石上,一头直垂下悬崖,南宫豪暗叫不妙,连忙令两个手下顺绳索滑下悬崖,片刻后就听手下在悬崖下高声呼喊:「这里有张公子的衣衫!」

南宫豪一听,忙抓住绳索往悬崖下滑去。他刚离开,茅屋地面突然一动,一身短打的舒亚男已从地坑中翻了出来。她拔出匕首径直来到绳索旁,在刀刃架上绷紧的绳索时,她却犹豫起来,直看著南宫豪滑到悬崖底部,她才挥刀割断了绳索。拍拍怀中鼓鼓囊囊那一大叠银票,她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:十万两,这还只是平安镖局的利息!

南宫豪刚落到崖底,绳索突然从悬崖上掉了下来,抬头望去,隐约可见崖顶有个矇眬的人影。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又上当了!

「快回杭州!」他气急败坏地喝道。要想从悬崖下再上去追那骗子,根本就不可能,现在唯有赶回杭州,幸好那女人还在手里,他可以慢慢拷问,还有希望追回那十万两银子。

当南宫豪赶回杭州时天色已黑,他径直闯进雅风楼,就见几个手下还守在厅中,张敬之立刻得意洋洋地上前表功:「小人一直守在这里,连眼都没眨一下,那女人决没有离开!」

南宫豪风一般冲上楼,一脚踢开天字一号的房门,只见房内还是原来的样子,衣柜中那个做珍珠的模具还在,但那女人却已不知去向。跟进来的张敬之看看空荡荡的房间,一脸的疑惑:「我一直在楼下盯著,怎么会……」

南宫豪一巴掌扇在他脸上:「你有没有盯住一个书生?一个丫环?或者一个醉汉?」

「我盯他们干什么?」张敬之摸著火辣辣的面颊,莫名其妙地问。南宫豪气得浑身哆嗦,指著张敬之气急败坏地道:「回头再跟你算账!现在快去请刘知府!就说老子让人给骗了!」

没过多久,杭州知府刘大人就带著一干捕快匆匆赶来,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个衣衫破旧的老者和一个彪悍阴沉的中年汉子。

听完南宫豪叙说,那老者拿起一颗珠子看了看:「这是上等的东珠。」说著又沾了点柜子中的粉末在舌尖上尝了尝,「这是上等的珍珠粉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南宫豪欲言又止,跟著就恍然大悟。自己看到了什么?不过是几颗珍珠,一架模具,一些粉末,还有就是那个骗子精彩的表演。

老者仔细看了看那架模具,哑然失笑道:「原来是用做糕点的模具改装,南宫老板不会认为,这模具可以做出珍珠吧?」南宫豪脸上一红,跟著就感到头脑一阵晕眩。十万两银子啊!这下该如何向老头子交代?

「你说那个张公子,脸上有一道疤痕?」老者对南宫豪的被骗经过似乎一点儿也不感兴趣,却对那骗子的模样十分关心。「没错!」南宫豪在自己脸上比划,「就是在这个位置!」老者转头与那彪悍阴沉的汉子交换了一个眼神,二人同时点头道:「没错!是她们!」

不用说,这老者与那汉子正是柳公权与蔺东海,二人从苏州追踪到杭州,可还是晚了一步。这次不等柳公权下令,蔺东海急忙对杭州知府道:「立刻让人彻查所有车行、码头,看看有谁见过她们,一有线索立刻飞报。记住,万不能伤了那两个姑娘!」

柳公权补充道:「再查查杭州城附近的骡马市场,看看她们有没有买马,尤其是那种价钱昂贵的好马名马。」见蔺东海一脸疑惑,柳公权笑道,「我听说明珠郡主喜欢好马,一下子赚了十万两银子,怎么也得奢侈享受一下,年轻人都这样。」杭州知府恍然道:「杭州郊外有个万家马场,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名马,远近闻名。下官立刻就带人去查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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