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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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重逢

明珠逃回卧房之后,立刻蒙头盖上被子,羞得不敢见人。直到憋得实在受不了,才不得不撩起被子一角,却见舒亚男正坐在床沿神情复杂地望

著自己。明珠心情稍稍平静,故作镇定地质问:「你用这种眼光望著我干什么?」

舒亚男摸摸明珠额头:「好此没有?」「谢谢姐姐关心,我没事了。」明珠吐吐舌头坐起来,人家只是担心云大哥,见到他平安回来,什么病

都好了。」

「你很喜欢云大哥?」舒亚男貌似随意地问,见明珠红著脸点了点头,她不禁追问道,「有多喜欢?」

「特别特别喜欢!」明珠歪著头想了想,「这么跟你说吧,只要我一静下来,就会不由自主想云大哥,只要一天见不到他,就觉得时间过得特

别长,生活了无乐趣。他是我所有快乐的源泉。也是我所有烦恼的根本。」

舒亚男略一迟疑,又问:「你不是就要嫁给那个什么镇西将军的公子了吗?他要知道你这么想著别的男人,恐怕会非常地不高兴。」

「我管他呢!我早不决定不嫁了!」明珠一脸不屑,跟著眼中闪邮从未有过的坚决,「在没有遇到云大哥之前,我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,但现

在我的想法变了,我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再离开云大哥,他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,他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。没有他,世界就变得黯然无光。原本

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,任何人,就是亲如父王也无法替代。所以我举为任何人包括父王,放弃这种感情!」

舒亚男神情复杂地望著明珠,迟疑道:「如果你的云大哥……已经有了别的女人,你怎么办?」

「那我就杀了她!」明珠恶狠狠地道,「谁也不能抢走我的云大哥!」

舒亚男心神剧震,咬著嘴唇犹豫半晌,终于还是忍不住问:「如果这个女人……是你姐姐我,你怎么办?」「姐姐开什么玩笑?」明珠惊讶地

望著舒亚男,「你不是最瞧不起云大哥,最讨厌他吗?怎么会喜欢上他?」

「我是说如果。」舒亚男勉强笑道。明珠迟疑片刻,黯然道:「那我就只有去死。」

舒亚男从未在明珠脸上见到过如此绝望的神色,心中不由一痛,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,强笑道:「看姐姐在乱说些什么,我怎么会喜欢上你的

云大哥?他屡次羞辱我,我恨他还来不及呢!」

「姐姐别!」明珠连忙道,「云大哥如果得罪了你,我替他向你赔不是,你怎么惩罚我都行,可千万别伤害他!」「傻丫头,看把你紧张的。」舒亚男忍不住在明珠脸蛋上轻轻拧了一把,「你放心,我就算再恨你的云大哥,看在你的面上,我也不会向他报复。」

明珠放下心来,忙讨好地抱著舒亚男笑道:「姐姐最疼我了,肯定不愿看到我不开心。只要你别伤害云大哥,怎么欺负我都成。」

「好了好了,快睡吧,你云大哥肯定不愿看到你现在这副憔悴模样。」舒亚男说著将明珠强行塞入被窝,望著她带著甜蜜和微笑渐渐沉入梦乡

,神情是那样的恬静安详。舒亚男爱怜地抚著她的脸颊,在心中默默叹息:你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,我该怎么向你解释?

马车载著云襄,顺著长街辚辚而行,最后来到城中一处不为人注意的普通宅子。云襄在门房引领下进得大门,就见南宫豪三步并做两步地迎了

上来,抓著云襄的手激动地道:「兄弟果然没有令哥哥失望!你的战果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!」

云襄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,强笑道:「幸好不负大哥所托,这些银票就是这次的战果,远远超过大哥十万两的亏空,大哥请点点。」

「不用了!」南宫豪说著接过银票,分了几张塞给云襄,「这次幸亏有兄弟帮忙,我不会亏待兄弟。」见云襄神情憔悴,欲言又止,他连忙拍

拍云襄的肩头叹道:「我知道你损失了一个好兄弟,你的心情我能理解,但请兄弟节哀。」

「谢谢大哥关心,小弟心里有数。」云襄忙道。南宫豪不由分说挽起云襄就走:「我已为兄弟摆下庆功冥,就等兄弟入席,今晚咱哥俩要好好

喝上一杯!」

二人来到内院,就见这里早已摆下了一桌慧的酒席。云襄落座后,南宫豪立刻举杯道:「这次多亏了兄弟,不然我就根本没任何机会跟老三争。目前老爹让我赶回扬州,总算让我看到了希望,这全是兄弟的功劳。来,老哥敬你!」

云襄正要喝酒,突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隐约的惨呼,他正要询问,却见南宫豪不以为意地摆手道:「不好意思,扰了兄弟的酒兴。」说完转头对

外面一声高喊,「让那老家伙给我闭嘴!」

云襄忙问:「怎么回事?」南宫豪一声冷笑:「兄弟的行动让老三乱了阵脚,竟然不顾手足之情,找刺客来行刺于我。前日我刚赶回扬州,就

差点被人行刺,幸亏我早有防备,反将刺客当场抓获。可惜这刺客是个硬骨头,不愿指认雇主,不然我可以反告老三,立刻就让他一败涂地!」说完这他突然叹了口气,遗憾道:「本以为牧马山庄一倒,老三就再难翻身,谁知现在又出了点意外。」

「什么意外?」云襄忙问。

「本以为老三已绝后,嗣子之位迟早是我的。谁知昨日他的一个小妾为生个了儿子。因为这事,老爹现在对嗣子人选,又有些犹豫起来。」说

到这南宫豪眼中闪过一丝狠色,望向云襄道,「如今他罔顾兄弟之情,买凶轼兄,我又何以再有所顾忌?我想请兄弟再帮我一个小忙。」

「什么忙?」云襄已隐隐猜到南宫豪所求,不过却又不太敢相信。只听南宫豪冷冷道:「我想请兄弟替我除掉这个孩子,绝了老三最后的希望!」

云襄心神剧震,没想到权力对人性的异化,竟能达到如此地步!那孩子说起来还是南宫豪的亲侄子,就因为父辈间的争权夺利,刚来到人世就

被卷这杀戮的漩涡,生豪门不知其一幸运还是不幸?

南宫豪见云襄沉吟不语,急道:「这事我便出手,其他人我又信不过,所以只有麻烦兄弟。以兄弟的心机智谋,定能让这孩子死得像一次意外。如今我已被老爹召回家中,帮忙打理家族事务,可以方便留意那孩子的情况。有我暗通消息,这事定不会太难。」

云襄沉吟半晌,终于缓缓点了点头。他原本不想答应,不过想起金彪的惨死,他对南宫放的仇恨就令他有股不择手段的冲动。在他心中对那从

未见过的孩子默默道:谁让你生为南宫放的儿子!父债子还,也是天经地义。

南宫豪见云襄终于点头,大喜过望,连忙举杯道:「有兄弟出手,此事定会马到成功!你先回去做好准备,一有机会我马上通知你。」

二人饮至中夜,云襄起身告辞。刚离开后院,又听到那刺客的惨呼。听刺客叫得凄惨,云襄忍不住问:「大哥打算怎样处理那个刺客?」

南宫豪淡淡道:「今夜他若不再开口,那就只好将他处理了,总不能白养著例子浪费粮食。」

云襄迟疑道:「能不能让我去看看那刺客?」

南宫豪大喜:「兄弟若能想法让他开口指证老三,自然再好不过。」

云襄在南宫豪引领下,来到一间隐秘的地牢,就见一个老者被吊在半空,两个汉子正在严刑拷打。那老者浑身上下尽是血污,已看不出本来面

目。南宫豪对云襄叹道:「这老家伙真是凶悍,失手后竟割破自己面容,让人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,无从追查他的底细。

云襄打量著那满脸血肉模糊的老者,见他虽然奄奄一息,但眼中依旧有强烈的求生欲望,听到有人进来,他勉力将目光转几来人,大约看到云

襄比南宫豪心软,不由对云襄嘶声道:「求公子给老夫一个痛快!」

「你肯指证雇主,自然不必再受苦,我甚至可以饶你一命。」南宫豪托起他的下巴,冷冷道。

老者凄然一笑:「干咱们这一行,信誉比性命更重要,你不必白费力气。」

南宫豪一声冷笑:「是吗?我却不怎么相信。」说著一招手,一个汉子立刻将烧红的烙铁烙在老者的胸上,老者一声惨叫,顿时晕了过去。

南宫豪见老者失去了知觉,恨恨道:「这家伙一定是影杀堂的杀手。难怪这般死硬。」

云襄好奇地问:「大哥为何这般肯定?」

南宫豪叹道:「影杀堂招募杀手,必须杀手用至亲之人为质。杀手只要不背叛影堂,就算在行动中失手殒命,影杀堂也会负责抚养他的亲人。

杀手若背叛影杀堂的戒律也卖雇主,亲人就会死得很惨,所以只有影杀堂出来的杀手,才吃得住如此酷刑而不松口。」说完他对一个手下招招

手,「问不出来就算了,弄出去埋了吧。」

两个汉子立刻将老者解下来,像拖死狗一样往外就走。云襄突然道:「等等,大哥能否将这刺客交给我?」

南宫豪略一迟疑,笑道:「兄弟若有办法让他开口,那是再好不过!」说完转过向两个手下,「就交夫子送到我兄弟的马车上吧。」南宫豪将

云襄送出门,目送马车走远。然后轻轻拍了拍手,一个黑衣人应声出现在他身后,南宫豪望著马车头出不回地冷冷道:「老规矩,他万一失手

就立刻灭口。」黑衣人点点头,却没有就走。

南宫豪回头问:「你还有何事?」黑衣人忙道:「有一件怪事,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。」

「讲!」南宫豪喝道。黑衣人低声道:「那日在赌声,云公子被三公子栽赃,皮肤看就要被抓现行,小人本已做好灭口的准备,谁知有个家伙

却出手偷去了云公子身上的赃物。」

南宫豪眉梢一跳:「那人什么模样?」

黑衣人遗憾地摇摇头:「那人混在赌客中,出手极快,小人没有看清。」

南宫豪遥望夜空黯然半晌,轻叹道:「姓云的身边竟有如此高人,恐怕绝非寻常老千,那会是什么来历?

马车在空旷的街头辚辚而行,显得异常孤寂。车厢中,云襄默默打量著昏迷不醒的老者,心情有些复杂。他曾经在斗狗场救下过奄奄一息的阿

布,现在,这伤痕累累的老者,在他眼中就如同当初的阿布。

回到住处,明珠与舒亚男迎了出来,二人突见车厢中有个伤者,忙问:「这是谁?」

云襄来不及解释,只道:「快叫下人抬到客房,准备金疮药!」明珠与舒亚男想要帮忙,却被云襄推了出去,他不想弄脏了她们的手。将下人

也打发走后,云襄褪去老者衣衫,只见他浑身伤痕累累,不知受了多少折磨。不过幸好都不是致命伤,想必南宫豪是想留著他的性命指证南宫放吧。

云襄仔细为老者上好药包括好伤口,他才抹著汗悄悄退了出来。舒亚男和明珠一直在门外观望,见云襄出来,舒亚男忙问:「这人是谁?」

「一个遇到劫匪的江湖人。」云襄淡然道。他不想吓著明珠和舒亚男,更不想二人因老者的身份,就对他另眼相看。

「什么劫匪这么恶毒?抢钱不说,还要伤人!」明珠顿时义愤填膺,云襄不好解释,忙将二人劝回去休息。而他则怕老者伤势恶化,就在客房外守了一夜。

第二天云襄为老者换药的时候,老者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一些,他对云襄的浍并无一丝感激,反而挣扎著不要云襄救助:「你别白费力气,硬的不行就来软的。无论你利用什么法子,我都不会出卖雇主。」

云襄笑道:「你既然什么都不怕,又何必要怕我的救治?难道是怕自己嘴不够牢?」老者闻言不再挣扎,闭目任云襄施为。一连数天他都一言不发,甚至不再看云襄一眼,似打定主意与云襄耗下去。

云襄除了为他疗伤换药,也从不开口说什么。十多天过去,老者的伤势有所好转,已能下床行走。见云襄依旧不问自己任何事情,甚至对他完全不加戒备,这让他反而不知云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
柯梦兰早已看同云襄与舒亚男的关系,只有明珠还蒙在鼓里。为了不刺激明珠,舒亚男自那日从牧马山庄回来后,就刻意躲著云襄,不再与他单独见面。更不再与他有任何亲热。不过舒亚男再怎么掩饰,也瞒不过柯梦兰的眼睛。心知自己殖民地云襄不会再有结果,这让柯梦兰有些心灰意懒,这日趁著祭拜金彪的时候,她终于说出了酝酿已久的话。

「我想将金彪大哥的尸骨,送回他老家落旗镇。」柯梦兰望著荒野中的孤坟幽幽道,「金彪大哥从小就在戈壁大漠长大,想必他现在也想回到那天高地阔的大西北吧。」

云襄有些意外:「这里离落旗镇千山万水,恐怕……」

「云大哥不必担心,我会雇地好的镖师一同上路。」柯梦兰淡淡道,「再说我离家已经很久,也想回去看望爹爹。江湖我已来过,但我不能永远在江湖漂泊。」云襄立刻就明白了柯梦兰的心思,心知无法挽留,也不忍再让柯梦兰跟著自己冒险,只得应允作罢。

三日后,云襄与柯梦兰黯然作别,目送著她消失在地平线尽头,云襄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。在伤心朋友离别的同时,他也不禁自怨自艾地想:我永远也无法抛弃兄弟之情,朋友之义,恐怕永远也成不了云爷所希望的千门之雄!

三人回到家中,发现那个养伤的老者已经不告而别。明珠有些不满地嘟囔起来:「哼!云大哥照顾了他那么久,他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,真是!」「算了吧,我救他本来也没想要什么回报。」云襄大度地笑笑,「我只担心他的伤尚未好完全,会留下后遗症。」

话音未落,就见那老者由外进来,径直来到云襄面前,默默地盯著云襄看了半晌,突然拜倒在地,拱手道:「我原已不告而另,但想在云公子救了老朽一命,又照顾老朽这么久,就这么走了实在不义。今特来向公子拜别,望公子恕罪!」

云襄连忙去扶老者:「老伯快快请起,你这浊音要折杀云某?」

老者俯身向云襄磕了三个头,这才站起道:「云公子大恩大德,老朽无以为报,唯有铭记在心。只可惜老朽恪于这一行的规矩,不能告诉公子任何事情,甚至连个称呼、名字都不能透露,望公子见谅。」

「你什么都不用说。」云襄忙道,「我也根本不想从你口中知道什么。只是你的伤势未愈,能否等好了再走?」即既然老者的家人在影杀堂为质,他也不想老者坏了规矩失去亲人。

「多谢公子好意,但我必须要走了。」老者沉声道,云襄心知他还得回去复命,也就没有再挽留。

送老者离去后没多久,门房就匆匆将一封拜帖送了进来,禀报道:「方才有人将这帖子送到门上就离开了,也没留下个话。」云襄认出是与南宫豪约定的拜帖,连忙展开一看,只见上面只有一个日期和寥寥几句旁人看不懂的话。看到这几句约定的话,他知道自己该行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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