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1章 对于一连串恶心事的应对策略

所属书籍: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小说

红绡和秋娘来了没几天,明兰愕然发现,关心顾廷烨床上生活的人著实不少。

某日,赖妈妈兴奋的跑来,先是满口谄媚奉承,把明兰夸的跟朵花儿似的,直说的明兰耳朵发麻,才奔向主题:「……夫人年纪轻,怕是不知道,咱们这样公卿之家,妻妾之间也要讲个规矩的,夫人瞧著什么时候有空,排个日程出来,叫老爷轮著去各房里歇息,以后家里就一切平了!」

明兰半响无语,她头一回实打实的生了气,瞬间冰冷的目光直射过去,赖妈妈的笑容凝固在脸上,惶惑的住了嘴,她看明兰面色不善,讨好的笑著:「夫人别怪我多事,我也是为了夫人著想,免得夫人落了个『善妒』之名。」

明兰心中冷笑,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么,居然这么明晃晃的欺负到她头上来了?!妻妾轮值这套,实质上防的是妾室,是怕男人被迷昏了头,作出宠妾灭妻的勾当来,简单的说,是为了约束男人不要专宠某个小妾才作兴出来的约束型规矩。

可事实上,这套规矩没多少大户人家真能贯彻。

明兰好容易才缓下冰冷的目光,摆出淡淡的微笑:「我确是不知道规矩,妈妈想是知道的。我便要问上几句了,第一,当年老侯爷的头位夫人,可曾排过这日程?」

赖妈妈当即卡壳了,大秦氏在时,别说妾室通房,顾老侯爷连母苍蝇都没碰过。

明兰再问:「那白氏夫人和如今的夫人可曾排过?」

赖妈妈梗著喉咙说不出话来,白氏就不用说了,就是以贤惠称著的小秦氏也没排过。

明兰开始冷笑了:「那我大嫂和我弟妹房里,可曾排过这个?妈妈可去劝过?」

赖妈妈说不出话来,站在原地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。

明兰淡淡道:「敢情妈妈只『关照』我一人来著。」

赖妈妈这才知道麻烦了,这位年轻的夫人心思通透,言语厉害,比一般主母还难糊弄,她惶恐的要下跪,明兰一个眼神过去,小桃突发大力鹰爪功,生生把人给拦住了,明兰微笑的十分温柔:「妈妈金贵,我当不起。」

赖妈妈不禁额头冒冷汗,却也一时说不出什么来。

把人送出门后,丹橘气了:「夫人,不能这么算了,她们欺负人了!」小桃赶紧出馊主意:「咱们寻她个错处,狠狠的责罚她,最好能打一顿板,叫她不消停!」

明兰沉著面孔,紧紧攥著拳头,也不知在想什么,久久才道出低低一句:「果然厉害,若我真狠狠发落了她,只怕正如了那头的意;她越要这儿出事,我越要『一团和气』。」

丹橘和小桃面面相觑,不解其意,明兰抬头问道:「赖妈妈来府里这些日,可与人有过争执?或是吵架?」

「怎么没有?」小桃道,「那几个妈妈都仗著是服侍过长辈的,各个鼻孔抬的比天还高,没事就爱数落旁人几句来显摆自己身份呢!赖妈妈尤其可恨,又因没落著什么巧宗儿,总寻那些有差事的麻烦,结下了不少梁。」

「那就好。」明兰淡淡道。

隔日下午,明兰就提拔了后园的王五媳妇,叫她暂领了林旁一处荒地的栽种差事。

府中上下人等均是不解,这肥差多少人抢破了头的想要,那王五媳妇素来耿倔,不善钻营,怎么就轮到她了?其实这差事明兰原是预备留给翠微丈夫的,谁知那何有昌在前院待人管事刚出些味道来,便自动辞了。明兰一时之间心里没有合适人选,便拖到如今。

「那王五媳妇要来谢恩。」翠微进来禀道。

明兰摆了摆手,反问一句:「你确定她是最适当的?」

「我和崔妈妈冷眼瞧著,在那帮人里头,她算是最不错的。」翠微点点头,「嘴巴利,性直,但还算明白,也有几分机灵,我四下问了,她在府里人缘不错,大多是为著打抱不平才和赖妈妈吵起来的。不过,我到底识人不久,也说不好有什么其它的毛病。」

「哪有十全十美的?」明兰苦笑著,「不过是暂时借她一用罢了,她若做的好,那便把这差事真给她了;若不好,随时可以掳了。」

一旁的丹橘在门口细细张望了,转身过来轻声道:「夫人放心罢,昨夜咱们不是瞧了卷宗么?王五媳妇虽自己没料理过土地,但她男人却是在庄里做过农活的;旁的几个虽会农活,却爱搬弄是非,有些不知分寸。」

明兰点了点头,下定决心,道:「翠微,你叫她不用来谢恩了,只与她说两句话。一是,好好办差,不要叫人拿住了把柄,我瞧著呢;二是……」明兰微微一笑,「赖妈妈是侯府的老人了,脾气好,为人又和善,叫她『好好敬著』。其它的,什么都不要说。」

翠微眼睛一亮,立刻点头出去,丹橘也似有明白,只有在炕几上拼著锦缎布头的小桃呆呆的:「这能成吗?」

明兰缓缓道:「若真是个机灵的,就该明白。今日之后,这件事你们不要再提半句,看见赖妈妈也要好声好气的,决不可拌嘴,有什么消息只来通报我就是了!」

两个女孩一齐郑重应了。

翠微的眼光不错,王五媳妇果然是个明白人。

她一边料理差事,一边和赖妈妈寻衅吵架,两不耽误,分寸掐的很好;府里有些心明眼亮的也渐渐瞧出门道来了,原先都让著避著赖妈妈的,如今都不忍著了,每每一有事端,便是一大群人上去挤兑赖妈妈,从她家男人喝酒赌钱,一直讥讽到她家大闺女嫁了个脑满肠肥的老财主,云云笑料,不一而足。

赖妈妈气的浑身乱颤,却又无可奈何,单嘴难敌众口,就算拉上个刁妈妈帮手,也是敌众我寡,实力悬殊。嚎丧哭号,没有对方嗓门大,打起架来,更不过是闹个鬓发散乱粉油糊汗的丑态,况且赖妈妈到底年纪大了,常气的脸色发紫,一口气哽住了,手脚乱颤。

这时,明兰就会大张旗鼓的去请大夫,好汤好药的慰问著,白花花的银往里投,再『语重心长』的责备那几个吵架仆妇几句,不轻不重的罚几个厉害的,以示『控制冲突尺寸』。

等赖妈妈缓过劲儿来了,再循环一遍上述流程。

待到明兰第次去给夫人请安时,夫人忍不住问了一句:「赖妈妈在你那儿可好?」

「好呀。」明兰巧笑嫣然,「赖妈妈是您用过的人,那还能错的了?」

「可我怎么听说……她常与人拌嘴?」夫人迟疑道。

明兰微笑著:「哪有这事儿!不过是赖妈妈管事严谨,对下头人严了些,难免斥责两句。」话头一转,明兰忽道,「若说有事,赖妈妈还真有些事。」

夫人目色一闪,不动声色的问道:「什么事?」

明兰不安的低声道:「都是我没顾著赖妈妈的身,想来她到底是岁数大了,我却总麻烦她管这管那的,害她累病了。这都请了两回大夫了,一位是城南萱草堂的张世济老大夫,一位是小郑夫人荐来的李崇大夫。他们都说是老人家不堪劳心劳力,还有些被气著了。唉……怎么这样呢?若她真有个好歹,我,我怎么对得住您呢?」明兰一连声的低声致歉。

夫人神色一惊,倏忽一闪而过,倒是邵夫人看明兰十分自责,温言说了两句:「弟妹别往心里去了,这两位大夫我都知道,医术医德都是好的,赖妈妈也算有福气的了。再说了,自来管家理事的,哪有不受气的,便是我,上有婆婆看顾著,下有弟妹妯娌帮衬著,当初也受了不少下头人的气!」

夫人容色慈蔼,微笑道:「你嫂说的对,你别往心里去了。」又好言好语抚慰了明兰许多话,又试探道,「若是赖妈妈实在不得用了,不如我再给你几个人……?」

「瞧您说的!」明兰开朗了神色,故作生气的玩笑著,「我有了这许多帮手,蓉姐儿她们又是省心的。几位妈妈都帮扶了我快两个月了,我就是再不济,难道还能理不顺那一亩分田?!再见天儿的向您求这求那的,不知道的人,还道我娘家不会教闺女呢?那我以后也没脸出去见人喽!」

「你这丫头!」夫人似乎被逗的很乐,指著明兰直笑,邵夫人也掩袖轻抿唇,朱氏笑的最开心,但她的眼睛却不断去瞟夫人。

……

「一点没吵?」煊大压低嗓门道。

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媳妇凑著道:「不但没吵,屋里还阵阵笑声,很是融洽呢。」

煊大瞧了眼紧闭的门窗,长长出了一口气,赞道:「我这堂弟妹果然了得,大伯母是遇上对手了。要不是田妈妈偷著来报我一句,我还真当她们什么事没有呢。」

那媳妇似是适才跑的急了,拿帕不断揩著汗,轻声道:「澄园那儿叫看的跟铁栅栏似的,轻易不好打听,亏得您觉著赖妈妈请大夫有些古怪,托人去问了田妈妈。」

「我这弟妹也谨慎了,就算流出些言语又如何?」煊大笑的眯起眼睛来,「她这般周全作为,如今外头谁不夸她仁心宽厚,善待老仆!」

「我要是赖妈妈,性撕破了脸,闹了出来!总好过这般受气,听说她也去赔过罪的,却叫烨二夫人都堵了回来!」那媳妇道。

「你知道什么?!里头的缘由哪是可以明说的!」煊大瞪了她一眼,笑道,「难不成赖妈妈来侯府喊冤,说烨二夫人因她劝了几句要妻妾轮值便恼了,然后挑唆下人给她气受?呵呵,这话要是一说,赖妈妈几辈的老脸算完了。」

「好姑娘教教我,这话怎么说的?」那媳妇奇道。

煊大愈发低了声音:「你瞧瞧咱们府里,哪屋是妻妾轮值的?像炀大嫂跟守活寡似的,她倒是想排个日,也得男人愿意亲近呀?」她笑的厉害,忙捂著些声音,「我婆婆,五婶婶,这把岁数了,还有各房的老姨娘和那些失了宠爱的。这日该怎么排?赖妈妈这话要是说出去,是当真呢,还不是不当真呢?要是当真,她们倒是乐了,府里却是一场大风波!」

「原来如此,还是我家姑娘通透!」那媳妇很凑趣的摆出一副受教的钦佩模样,顺带拍马两句,「就算姑娘您排了日,咱们姑爷也不肯去的。」

煊大眉开眼笑,十分受用:「再说了,如今人家小两口正是蜜里调油的新婚,赖妈妈不但寻衅,若还出去乱嚷嚷,人家不会说我那弟妹半句不妥,反倒会怪赖妈妈柿捡软的捏,阖府的奶奶都不劝,只去『劝』一个新媳妇?嫡都还没生呢,就紧著给妾室挪日?若真如此,我那大伯母就说不清了,呵呵,人可是她给的。既然什么话都不说,就只能看著人家做戏,由她落个好名声。」

那媳妇跟著一起赔笑:「这么说,赖妈妈便是完了?」

「她若是聪明的,就赶紧一边儿缩著去,别出来现眼,兴许这事就淡过了;不然,呵呵呵,弟妹不是说了嘛,妈妈是夫人给的,除非犯了什么『大事』,不然只有敬著的道理。」

那媳妇连连点头,又是一顿马屁山响,煊大乐够了,才又喃喃道:「……大伯母这招是落空了,也不知弟妹怎么治那两个小的。」

明兰的妯娌顾虑的很有先见,有些事情容不得明兰不去管,因为最近澄园里热闹的很。

话说古代的小老婆如果不受宠的话,其实也不大容易见到男人。从头一天请安起,明兰就明确的说明了,她自小跟随祖母礼佛,清凈惯了,所以每次请安时,问完该问的,说完该说的,明兰就会端茶送客;所以她们通常等不到顾廷烨下朝回府。

而迄今为止,顾廷烨又没有任何去睡她们的意思,明兰自然也不会脑壳摔坏去帮忙拉皮条,她们既不能打手机过去『喂,哈尼呀,在你老婆身边待腻了吧,到我床上来嗨皮吧』,也不能到单位门口去等,风情万种的抛个媚眼『甜心呀,给你个惊喜』。

如果蓉姐儿是个男孩,秋娘和红绡还可以借著顾廷烨考教儿功课的机会和男人碰个面——当然顾廷烨是否具备足够的墨水另当别论。

几天下来也没机会和男人见上面,于是,这两个女纸幽怨了。

红绡多少还知趣,知道自己不受顾廷烨待见,便躲在屋里,整日想著怎么引蓉姐儿多说两句话,而秋娘却耐不住了,颠颠跑去嘉禧居的口等著,曾堵到过顾廷烨两回,可惜,两旁的小厮忒不识趣,睁大了四只无知的眼睛一齐灼灼的看著,这叫秋娘如何诉说情怀。

来回几次下来,秋娘宛如『望夫石』一般的经典造型叫不少人瞧见了,渐渐传出了风言风语。内院的女人们不过暗骂两句『骚』,再讥笑两句算完;可外院有几个嘴巴不干凈的光棍说话就难听了,什么『想男人想坏了吧』,『快十了吧,这十如狼虎哟』,『老爷再不去消受一番,怕是要另寻法了』……

没办法,娶不上媳妇的男人总是比较富于想象力的。

外院这些流里流气的言语传的人也并不算多,是以传到内院时,已是好些天后了。

秋娘知道后,大哭了一顿,几乎要寻死,丹橘赶紧去传报,明兰勃然大怒,当场吩咐查下去,找出几个乱说乱传的,狠狠发落了一顿,发卖了两个原就平日不规矩的,其余的均是革了两个月银米,再捆起来打上二十板。

众人见明兰如此威势,都知道了厉害,就是在外院里也不敢胡传主家事了。

罚完了仆役们,明兰立刻提了秋娘来质问。

秋娘自知丢了人,噗通就跪下了,苦苦求饶认错,明兰冷冷道:「老爷在我面前多少次夸你,说你厚道知礼,善解人意,你来了这才多少日,就闹了这么一出,哪里来的毛病?!」

秋娘连连磕头,哭的泪水滂沱:「我是一时迷了心窍,多年不见老爷了,记挂的厉害……」

「你记挂不记挂我管不著。」明兰肃然打断她,直接道,「可你想过没有;如今老爷身居高位,多少人眼睁睁盯著,这些腌臜言语但有一丁点儿传出澄园大门,岂不叫旁人笑话老爷内宅不肃?!居然由得一个通房满府撵著,去追堵男人!」这该多饥渴呀。

秋娘哭的瘫软在地上,明兰断然发话:「你先不用来请安了,小桃,拿本《心经》给她,回去抄上一遍,什么时候抄完了再来!」

看著秋娘委委屈屈的背影,明兰气都不打一处来,她从来没有替人瞒下过错的美德,所以当晚就把来龙去脉告诉了顾廷烨,还叹气道:「也是我治家不严,若在盛家,不论内宅如何了,哪个敢传到外院去?!主的是非也是别人能议论的?!到如今,我才知道祖母为何说我家理家是把好手,唉……著实是不容易呀。」

以前她对王氏多少有些轻视,如今她自己当了家,才敬佩起王氏的本事来。

「不关你的事!」顾廷烨沉著脸,「你当家才几天,再能耐也不是这一朝一夕的功夫能成的!你且狠狠的发落,好好整顿一番。」顿了顿,他淡淡道,「秋娘越来越不懂事了」

声音很平静,但明兰知道,这是他真生气了才会这样。明兰走过去轻轻趴在男人的肩头,柔声道: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,人总有个差错的。这次她知错了,以后会好的。」

顾廷烨把明兰搂在怀里,轻轻揉著她的松开的长发,屋里静默了良久,他才露出淡笑,刮著明兰的鼻,逗弄道:「怎么是抄佛经呢?不是该抄《女则》什么的么?」

明兰得意道:「我早想过了,倘若有人问起,我就说秋娘受了我的熏陶,也有向佛之意,我这儿正给她启蒙呢!省的有人又拿咱们府里的是非说事。」

顾廷烨楞了下,顿时朗声大笑出来,笑的胸膛发震,漆黑的眸里满是笑意,用额头抵著明兰的脑袋,居然很正经道:「《心经》字数忒少了,也不找本厚的!符勤然有小半套《大藏经》的誊本,那小当年为了练字狠抄出来的,回头我替你去借!借整套的!」

明兰倒吸一口凉气:「夫君,你可知整套《大藏经》有多少部多少卷多少字?」

顾廷烨无知者无畏,一脸坦然:「不知道。」他只知貌似这套经书很牛。

明兰无语,决定给顾同志扫盲,叹道:「这么说吧,倘若秋娘每日笔耕不缀,并且能眼不花手不抖的活到七老八十,刚好够她抄到入土为安。」

Scroll to To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