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3章 一场期待已久的遭遇战的现场观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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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被迫分宅一事,五老爷只觉著满腔屈辱,自觉颜面尽失,便终日躲在书房,拒绝去看『那个不肖侄』的暴发得意嘴脸,坚待收拾毕后搬家那日才露面。不过无边愤恨之下,艺术成就倒直线上升,挥笔写就的大字,淋漓奔放,一股忿忿之意直欲脱纸而出,即兴赋就的诗,激昂豪迈,平仄自如。这次,不用清客来拍马,他自己也看得出进益大。

「……白半世失意,流离山野大川,怀素一生清苦,弃俗尘草泽日,古来圣贤无不如此,莫非真要苦其心志,饿其体肤,方能有大成……?」

他喃喃著怀疑自己始终读书为官皆不成会不会是因为日过的舒服了?莫非他也得去吃些苦头,才能有所成就?(您终于真相了)

同样是气愤难抑,五老爷还能寄情艺术,四老爷就没这般看得开了,镇日骂骂咧咧的寻人晦气,动辄打骂,整个四房里便如罩了一层黑雾;这日得刘姨娘提醒,四老爷终于脑门开窍,想到了便是要走,也得多篓点儿好处再走。

「老五这人……」四老爷迟疑著,「怕是不肯为著几个银与我去争。」

刘姨娘保养的好,快五十岁的人了,瞧著还只十多,风姿绰然的笑了笑,她凑近道:「这不还有五老么?五叔的性您清楚,只消挑起了火头,顾不得因头,不争也争了。」

能在内宅的争奇斗艳中脱颖而出,刘姨娘自是有两下的,果不出她所料,五老爷开始不肯去,但挡不住五老诸般哭诉家计艰难,叨叨著**门户不易,无奈只得应了。

这日明兰亲自把娴姐儿送了回去,邵氏见女儿笑脸盈盈的回来,旁边跟著个依依不舍的蓉姐儿。再看女儿面色红润,个也高了,扒著母亲的袖,唧唧呱呱如小黄鹂般说个不停,满心满眼的开朗健康。邵氏早听了跟著去的嬷嬷传话,知道女儿在澄园过的著实不错,心下对明兰好生感激。两妯娌拉著手说了好些话,才起了身。

明兰留下蓉姐儿小姐俩再说会儿体己话,又和邵氏一道去了夫人处坐,对著肚腹隆起的朱氏好生关怀一通,夫人斜倚著迎枕凑趣几句,倒也一屋和睦。

「……你大嫂身也渐好了,如今我万事不愁,就只你妹妹的婚事。」夫人忧心忡忡的叹著,「这眼看著岁数不小了,却还没个著落。」

邵氏大病初愈,轻声细语道:「娘别著急,妹妹是什么样的格,模样人就在那儿放著,满京城里也是数得上的;不过是天公不作美,接二连的遇上事儿,这才耽搁了。」

这话叫夫人很受用,她的表情柔和了许多。

「大嫂说的是。」朱氏侧过身,温言道,「娘且放宽心。中山侯家的大姐儿都快十八了,还有韩国公家的几位小姐,严尚书家的……细细瞧来,这两年京里叫耽搁的贵女也不止妹妹一个。」夫人愁容褪去,轻笑著:「你们就会说话哄我开心,真是这般就好了。唉……明兰,你说呢?」一边就拿眼睛去看明兰。

这两年风云变幻,一会儿国孝,一会儿兵乱,京中权爵人家起落了好几茬,被耽搁婚事的贵家小姐的确不少;所以似顾廷灿这个年纪还未出嫁的确不算特别醒目。

明兰似有些不好意思,赧赧的笑著:「我,我不晓得。妹妹这般貌,必能得桩好姻缘,不论如何……我等著给妹妹添妆就是。」

看她这幅呆样,邵氏忍俊不住,嗔笑道:「你这孩,给咱妹说亲事,你脸红什么!到底是新媳妇,还面皮薄呢。」明兰就要这个效果,愈发垂首,长长的睫绒不住轻抖。

夫人眼中一闪,不动声色的笑了笑。兄嫂给快出嫁的妹添妆,素有定俗,明兰既没说帮忙,也没说添妆多少,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。

明兰见过了关,刚松口气,本想赶紧开溜,谁知还没说几句,四老爷和五老爷来了。

打头的是四老爷,一边是殷勤搀扶著他的刘姨娘,另一边随著面色不怎么好的四老,后头是昂首挺胸的五老爷夫妇,夫人一见这阵势,眉头微皱,当即肃正了神色,直起身端坐。明兰心头一跳,和邵氏朱氏一道,恭敬的站了起来。

一进来瞧见她也在,五老就重重咳了声,声音里尽是不悦,明兰不理她,当她是鱼刺卡住了喉咙;四老爷则用怨毒的目光瞪了她两眼,明兰把头扭开,当他是年纪大了眼皮抽筋,自管自站的纹丝不动。寒暄过后,互道安好,四老爷便开门见山提起经济问题。

「再分一回家?」饶夫人是早有心理准备,听见这个异想天开的提议也不禁大吃一惊,「四叔这话从何说起。过世的公婆不是已分过家的么?」

四老爷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:「话虽如此,可这几十年来,咱们房人吃住一起,天长日久的,银账纠葛怎说得清。若非要分个一清二楚,未免伤了情分;性再分一回家罢。本来我也不愿提起,可如今家计艰难,也只要老著脸皮说了。」

这话一说,素清楚庶务的朱氏当即气红了脸,便是与世无争的邵氏也暗暗生气;依著『年轻媳妇不好多露面』的规矩,明兰低头站在邵氏身后,暗道『终于来了』,随即屏气凝神的等待大战爆发:她早就好奇夫人火力全开时的战斗力了,别让她失望呀。

康姆昂,卑鄙!

夫人面无表情,一只手按在炕几上,一只手紧紧攥著一条帕,指间一枚嵌白玉点翠盖宝珍的细银指环隐约闪亮,她沉思片刻,温和的转头:「明兰,你来说说看,这事怎办。如今若论正经说起来,你才是宁远侯府的主母。」

「我才多大年纪,能知道什么。」正等著看戏的观众冷不防被扯上舞台,明兰眨眨眼,谦虚的低头福了福,随即柔柔的抬头,轻叹道,「说到家计艰难,澄园也是不容易的。唉,既应付人情来往,庄又一时收不上银,过几日还要兴土木修整府邸,银跟流水似的,幸亏五叔父和夫人将老侯爷留给侯爷的产业送回,还能应应急。四叔父,您看……」

四老爷就怕明兰提这个,当初当著族人的面,他们都说是替顾廷烨保管财产的,如今更不好贪下不给,他一时语噎,不过好在反应快,立刻调转枪头:「侄媳妇这话怎么说的,如今你男人已是侯府之主了,煜哥儿临终前不是把产业说的清楚么。银还不够使?我说老嫂呀,你指缝把的也紧了。」

夫人若有所思的瞥了明兰一眼,缓缓道:「这事以后再说。明兰,你先来说今日这事。」

明兰挑挑眉,她也不打算往死里讨债上门,他们不要脸,她还要脸呢。不过她要永远保持的讨债权力,以后可以常拿出来用,倒蛮好的。

她稍稍走前两步,守礼的站定,微笑道:「我进顾家门尚不足一年,陈年往事如何知道内情。四叔父这般说,想来必有由头……莫非过世的公爹曾向两位叔父借调过银钱?」

她先看了四老爷一眼,再微微侧头对著邵朱两位妯娌。

四老爷一窒,不肯说话,邵氏冷著脸:「据我所知,不曾。」

朱氏心头上火,直言不讳道:「非但不曾呢。光我知道的,爹就拿过四起银给四叔周转,每回都不下五千两。」

明兰倒抽一口凉气,表情和声音都配合的十分到位,『惊讶』道:「真的么?!」然后拿眼睛直直的去看四老爷,一副不敢置信的样。

被一语道破,四老爷老脸挂不住了,恼羞成怒之下,对著朱氏怒喝道:「长辈说话,有你什么事?!顾家几十年的老事儿,里头纠葛多了去了!你才进门几年,知道什么?!」说著一转头,「老五,你瞧瞧,果然是人走茶凉,大哥走了才几年,人家就不吧咱哥俩当回事儿了!你昨儿还碍著面不肯来,瞧吧,若再不教训,咱们就更没站的地儿了。」

五老爷沉著脸,一拍扶手,斥道:「炜侄儿媳妇,你也是大家出来的,怎这般没规矩!没见你几位嫂都没来么;这事儿也是你们小辈能插嘴的?」

朱氏眼眶一红,扶著肚站到一边。

五老用尖尖的指尖拨著碗盖,阴阳怪气道:「我说侄媳妇呀,你别怪你叔父说话不留情面。顾家门里的事儿,多了去了,这二十年来,举凡节庆,待客,红白喜事,房都一道出入账,更别说几房之间时有个周转银钱的。你进门才多久,知道什么!」

夫人强按捺心中怒气,眼神却愈发沉了。

明兰瞧朱氏面色惨白,心中不忍,便道:「弟妹是有身的人,不好久站的,不如回屋歇息会罢。」说著便要扶朱氏走,未免战火波及自己,最好能脱身,再找个隐蔽地点看戏。

谁知夫人轻轻追加一句:「素芯陪她到后头坐下吧,你们听著些就成。明兰,你到我旁边来坐,如今你们两口才是这侯府的当家主。两位叔叔,这话没错罢。」

四老爷冷哼一声,五老爷高傲的转头不语,明兰扭扭手指,自认倒霉的挪脚步到夫人身旁的圆凳上坐好,邵氏扶著朱氏坐到屏风后头去了。

夫人冷淡的视线转向五老:「我进门没五弟妹早,照适才五弟妹的话,莫非我也没有说话的份儿咯?」

到底是多年长嫂,积威犹在,五老强挤出个笑容来:「……嫂说的哪里话。您要是都不能说,还有谁能说。」

「既如此,那我便说了。一次说个明白,省的以后又牵扯不完。」夫人意有所指,五老爷脸上一抹讪讪,四老爷反而更加忿忿了;明兰赶紧竖起耳朵。

「顾家自我们这辈,统共分过两次家。头一回分家时,我还没进门,是爹娘叫了族老来帮著分的家,一应书俱全。因老侯爷那会儿在戍边,是以大房分得的产业始终由爹娘握著。那年爹过世,娘眼看著也不成了,所幸皇恩仁厚,召了老侯爷回京,我随著进京后,大房才亲手从娘手中接过产业。直至此时,我们房的产业还明细清楚,我说的这些可有错?」

四老爷置气不说话,五老爷低低道:「大嫂说的是。」

夫人坐直了身,目色肃穆,接著道:「后来,娘过世前把我们叫到床边,亲口说了,待她过世后,爹的那份房平分;而她的陪嫁和体己银统统给老侯爷。这话我们是亲耳所听!可四叔不服气,娘在的时候不说,待娘过世后,却硬说娘当时病胡涂了,说的话不能当真;还找了几位出嫁的姑来灵堂吵了一通!这事不假吧!」

五老爷面上愧色更重,不再开口;四老爷却梗著脖回嘴道:「那会儿娘病的连人都认不出了,说的话自不能当真!都是一母同胞的儿,凭什么这般偏心!」

夫人语声凌厉,劈头道:「糊不胡涂也罢,偏不偏心也好;可你大哥为著弟妹们不伤和气,当场就把娘留下的分了,你们统统有份,反倒大房一分钱没落著!我可有一字作假!」

明兰听的咋舌不已,哪家弟弟摊上这样神奇的老哥,真是攒了八辈的人。

这会儿便是连五老也低头不说话了,只四老爷还粗著脖,大声道:「那是大哥自己的意思,大嫂心里不痛快,当时怎么不说!况且,末了,我和老五也没落下多少!」

夫人讥讽一笑:「出嫁从夫,你大哥的意思我怎会违逆;况且那些七姑八姨是四叔你叫来的,怨不著谁。」

四老爷僵在那里,说不出话来,刘姨娘小心的扯扯他的袖,他气鼓鼓的坐下。

过了半响,屋里只听见四老爷一对大鼻孔呼呼出气声。

夫人素凈的面容上,慢慢浮起一抹忧伤,哀戚道:「我们房虽私下账目是分立了的,可但凡在府里当著差事的,洒扫,针线,值夜,不论身契归了哪房,都是到大房来领月钱分例的。这些年来,四季衣裳,车马仆役,还有吃的喝的,哪样不是大房出的!多少年了,四叔你在外头吃酒,五叔买了字画,在酒楼铺记了账就走,事后也是你大哥一笔笔付了的。」

明兰惊讶的几乎合不拢嘴,反正掩饰不住,性不掩饰了,这次吃惊是真的了。

四老爷的脸上便如抹了一层酒糟色,不知是恼是羞;五老爷却一脸不输明兰的惊讶,腾地转头去看五老,直愣愣起身:「我跟字画铺明明说清了的,怎么你……?」

众目睽睽,五老酱红了脸,不敢直视丈夫的眼睛,只低头扯著帕。

五老爷似是明白了,长叹一声,颓然坐倒在椅上。

「适才五弟妹说节庆,待客,红白喜事,人情往来是一道的;要不要请诸位瞧瞧账目,到底是哪房吃亏,哪房占了便宜!更别说这些年来,替几位侄张罗差事,走人情,银都是谁出的!」夫人愈战愈勇,气势凌厉逼人,只瞪得五房夫妇再也不敢抬头。

便是四老爷也不敢接这话茬,他不像五老爷夫妇那般清高,他是知道些账目和庶务,就怕牵扯越多,就越发现四房五房是在无理取闹。

夫人目光笔直,端严凛然。

这幕戏,她俨然一个光明磊落的正面角色,大公无私,仁爱慈善,慷慨大,做好事还不留名;而以四老爷为首的一干人等,则扮演了十分不光彩的配角,贪财刻薄,寡廉鲜耻,几十年占善良兄嫂的便宜不说,还忘恩负义。

明兰几乎要鼓掌了。

夫人一定忍这帮家伙很久了,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心里,但她忍功无敌,为著在圣父丈夫面前树立良好形象,生生忍住了所有怨毒和不满。明兰其实很佩服这种人,当劣势无法改变时,绝不倔著性硬顶著来,只伺机而动,尽可能捞回最多的好处。

既甩不掉这对活宝兄弟,性就变废为宝,尽量利用这种局面,把眼光放长远,用他们把真正的眼中钉去掉,只要她的亲生儿能承袭爵位,到那时,该算账的算账,该踢开的踢开,反正她攒足了这俩活宝满手的把柄,真张扬出去,道理尽够她说的。

战役进行到此时,基本胜败明朗了,只有四老爷还在负隅顽抗,他霍的站起来,双目充血,咆哮著:「我今日才瞧出大嫂竟是这般女中豪杰,说起来一套一套的!以往真是失敬了!你可别忘了,当初在娘病榻前,娘拉著我们哥仨的手说的话,大哥可是亲口答应好好要照看我和老五的!怎么?如今大哥不在了,你就翻脸不认了?现出原形了啊!」

这次连明兰都要笑了,从屏风后头发出两声清楚的嗤笑,想来邵氏和朱氏也忍不住了。

夫人掩饰不住嘲讽之意,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深切的怨恨和嫌弃,冷冷道:「娘要多给大房些银,四叔就说娘病胡涂了,可娘要大房照看两位弟弟,四叔倒记得牢牢的。都是娘临终前说的,怎么前一句胡涂,后一句就不胡涂了?四叔真是好记性,好能耐呀。」

明兰暗叹:这位顾家老祖母倒是明白人,可惜一番慈母心肠,全叫不肖孙丢给狗啃了。

四老爷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,气的浑身发抖,一屁股坐下后,恨恨捶身旁的茶几一下,差点震下一个茶碗。

四老眼瞧著情势不对,赶紧开口,满声歉意道:「我知道嫂这些年年受苦了,为著我们这些不成器的操了多少心。他四叔这几日为了炳哥儿的事烦著,是以口气不好,嫂别见怪。可话说回来,一笔写不住两个顾字,如今咱们要分出去了,委实有些艰难,多少请大嫂帮村些才好。」

好本事!明兰赞赏了偷瞄了四老一眼,这也是个高手。

谁知这话一说,反倒惹出夫人的一番伤心,她红著眼眶道:「四婶说的可笑。两位叔叔都是昂藏七尺的大老爷们,下面几位侄儿也是正当年,这些年来过日,四房和五房在大房这儿只进不出,到如今还要来折腾我们孤儿寡母的,难道我以后的日就好过么?!」

这句话说的有深意了,顾廷烨和夫人的关系素来不冷不热,众人心知肚明。明兰面皮有些火辣辣的,只能坚决不敢界面,免得引来祸水。

眼看局势底定,夫人可以鸣金收兵了,谁知斜里杀来一匹黑马,刘姨娘眼看著众人无话,心里著急,当即跳出来嚷嚷道:「这里原本没我说话的份儿,可我好歹在这屋里熬油几十年了,怎么也有点老脸罢。」

她一身霭红色镶两指宽墨绒的对襟褂,嬉皮笑脸的作怪:「夫人说的话句句有理,咱们房和五房的确在您这儿受惠许多,可难道老侯爷不知道么?我瞧老侯爷是个再宽厚不过的人了,他心里明镜似的,不过就是做弟弟的占哥哥些便宜罢了。老侯爷这是明摆著叫两位弟弟过好日呢!既老侯爷是这个意思,夫人您怎好不从呢?」

这话说的既无赖又无耻,但却还有几分歪理,四老爷顿时受了提示,一下跳起来,大声道:「没错!大哥就是这个意思!自家兄弟分什么彼此,大哥从不和我们计较,偏你算计的门儿清,你口口声声出嫁从夫,若真还顾念著与大哥的恩情,便该依旧行事才对!」

明兰无语了,她现在明白顾廷烨为何从来不在他们面前多说半句;面对这种无赖,大约只有拳头和权势最有效吧。她心里叹气,又暗去瞧夫人的脸色:一个隔房的妾室敢出来挑衅正房大夫人,十个里面有九个会义正词严的狠狠训斥一番罢。

谁知……

夫人脸色变幻,发红的眼眶湿润了,铁娘立时变成朵水汪汪的老白花。

她哀哀的扑在炕几上,转头冲五老爷哽咽著,句句伤心:「五叔,你是顾家门里最知书明理的。你倒是说句话,这些年来,你老嫂可有亏待过你们,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!如今没落著半分好不说,居然还叫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踩到我脸上来了!满京城去打听打听,哪有隔房姨娘这般嚣张跋扈的!我这几十年的长嫂算是白当了,还不如随你大哥去了干净!」

五老爷早就坐不住了,这下更是脸皮发烫的羞愧,他一拂衣袍倏的站起来,对著刘姨娘和四老爷怒目道:「不成体统!哪家的规矩!」

到底是兄长,不好多骂,随即挥袖大步离去,五老连忙跟上。

明兰目送著他们离开,再回头看看夫人,心里明白了。

要把敌人区别对待,五老爷好面,五老有把柄,直不起腰来说话,这一房人是可以争取的对象,怀柔击退为上策;而四房,既无赖又不要脸,才需正面击破。

面对这样多变善忍的对手,明兰深深为自己战术的单一呆板而惭愧。

屋空了分之一,四老爷尴尬的立在那里,旁边站了个被骂作『东西』的刘姨娘。

夫人抹著眼泪,慢慢直起身,对著他淡淡道:「四叔若有不服的,大可以叫齐了族人耆老开祠堂,叫大家伙儿来论论理,把账目摆开了算清楚。若四房真有吃了亏的,我一不少,翻倍陪给四叔!如若不然……」

她瞥了明兰一眼,柔声道:「烨哥儿落在四叔处的那份产业,也该说道说道了。」

明兰低头,她被当枪使了。

四老爷噎了噎,咬牙瞪视了良久,终于败下阵来,晦气的甩头走人。

众人走后,屋里一片寂静,缓缓的,邵氏搀著朱氏出来,她们看看夫人,再看看明兰,面上表情变化各异。

明兰看了下邵氏,她也正用眼睛看过来,两人目光一对。

「那啥,我去瞧瞧蓉姐儿,……不如大嫂一道来。」

邵氏笑的温雅:「也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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