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 好事将近,好事将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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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车上打了个盹犹自不足,回府后料理了几件家事,又于午饭后饱饱的睡了快一个时辰,明兰这才打起精神来,便去了邵氏处,将这件事团团的说了一遍。

「……我听是薛大家来教,想著难得,便想起了娴姐儿。嫂觉著如何?」

邵氏听了,先是一愣,一旁伴著的娴姐儿先喜了起来,小脸蛋跃跃兴然。邵氏瞧女儿这模样,当下心中一软;自丈夫过世后,四房五房又相继搬走,除了野性的蓉姐儿,府里再无姊妹,女儿平素只陪著自己,多有寂寥,未免孤了些,日久了却是不好。

她思片刻后,疑虑道:「能得薛大家点拨,这也是造化。烦劳她婶费心了,时时惦记著我们。只是……」

娴姐儿高高吊起了一颗心,紧紧盯著邵氏,只听她母亲继续道:「先不说到人家府里多有不便,她们俩是姑娘家,出门一趟要多少周严看护,出行车马,随行仆役等许多事项,要烦劳差遣多少妈妈和管事,这兴师动众的,怎好意思……」没有额外的赏银,哪里差得动。

话未说完,明兰已明白她的意思,便笑道:「大嫂,不妨事的。女孩们又不去考状元,闺本就不如正经塾里,每旬只读五日;到时叫娴姐儿去我那儿,和蓉姐儿一道坐车出门便是。一应随行的侍卫家丁,还有粗使婆仆役都是现成的,大嫂只消叫带上两个丫头妈妈便是了。既不兴师动众,又灵便轻省,岂不甚好。」

邵氏矜持著:「这……」娴姐儿满脸祈求,轻声叫道:「娘。」

她母亲转头看了眼女儿,只好道:「这可是好的,娴儿,还不谢谢你婶。」

娴姐儿散开眉头,满脸笑容,小兔般雀跃,高高兴兴的给明兰行礼道谢。

「给弟妹添麻烦了。」邵氏又谢了一遍。

明兰朗然摆手道:「说什么麻烦。也是蓉姐儿不省心,若似娴姐儿般乖巧知礼,那用得著去外头寻女先生;蓉姐儿是个野马性,说起来还得烦娴姐儿在外头多看著些呢。」

邵氏笑道:「小姊妹间互相照拂,本是应份的。」

妯娌俩又说了几句,便携手去了萱草园,穿过明堂,走进里屋,却见夫人和朱氏不知在聊什么,两人正说的高兴。她们见明兰和邵氏来了,便停了说笑,明兰心头一动。

给夫人请了安后,明兰随口笑问道:「不知夫人和弟妹说什么呢?这般高兴。」

「没什么了不得的,今儿天气好,你弟妹与我说个笑话解闷。」夫人神色畅快,朱氏挺著大肚笑笑没说话,明兰也不再多问。

夫人亲切道:「你们俩瞧著也高兴,可有什么喜事?」

邵氏心里高兴,便将事说了。夫人眉头微动,瞥了眼明兰,也不说好还是不好,邵氏不免熄了适才的欢欣,微微垂下了头,朱氏更是从始至终不曾发表意见,只是微笑和气的听众人说话。

夫人轻轻开阖著手上的珐琅鼻烟匣,淡淡道:「还是老二媳妇能耐,这才进门多久,便有了这般面,连郑将军夫人也能说动。」

明兰当做什么也听不懂,温的笑著:「您抬举媳妇了,这都是咱家的面。」

「不过……」夫人皱起眉头,她早习惯明兰装傻了,只得把话说的明白些,「到底是忠敬侯府自家的闺,咱们外头人这么横插一杠,未免不妥。」

「夫人有所不知。」明兰笑著解释,「郑家四位姐儿,另有亲朋家的四个,加上咱家两个,将军府的大夫人说了,这样不多不少整好。不说求问,便是结交些名门贵女,也是好的。那几家都是门风严谨的好人家,女孩们知书达理,自小做个手帕交,以后大了也是姊妹般的缘分。」

夫人心头便如一根针刺著般,又淡声道:「就怕孩不懂事,在自己家里还罢了,到了外头丢人,可如何是好?」她说到『丢人』二字时,邵氏手中的帕攥的紧了紧。

明兰眼尖瞥见了,转头微笑:「旁人也就罢了,咱们娴姐儿我这做婶婶的却是可以打包票的,那性人都是一等一的,去了只会给家里添光彩。至于蓉姐儿嘛……」她掩口一笑,「终归如今还小,趁早好了,便是无妨。不过……」

邵氏松开了眉头。

明兰说著说著,心中忽起了顽心,接著道:「若夫人到底觉著不妥,我这便去回绝郑家便是。」说完这句,她便盯著对方看,很坏心的期待著……

夫人眉头皱得更厉害了。做嫡母的辛苦为庶女和亡父的侄女去托人奔,继祖母却阻止孩求,传出去不知有多难听;想到这里,她只得道:「办都办了,便这么著吧。」

明兰弯弯嘴角,她本来也不是来征求意见的,若不是邵氏要来,单一个蓉姐儿她早就自己拿定主意了。这时见事态落定,朱氏才站起来向两位嫂道恭喜,「……二嫂热心,又有面,母亲当高兴才是。」

不知这句话有什么深意,夫人听了后,忽的嘴角露出微笑,似是自内心发出的高兴;明兰心头跳了跳,她不喜欢这种感觉。

各自回去后,邵氏眉头紧锁的走进里屋,一个十岁上下的媳妇迎上来,扶著邵氏在炕床上坐下,服侍主脱鞋,絮叨著:「……咱们姑娘别提多高兴了,收拾了会儿笔墨纸砚,这会儿正练字呢。」正说著,她见邵氏神色不虞,便轻声道:「夫人,怎么了?」

邵氏低声道:「你要多提点娴儿,以后再外头读书,别只顾著自己,多照管著蓉姐儿些。」

那媳妇愣了愣,还是应了声。

想著想著,邵氏忽悲从中来,伏倒在炕上,低声泣道:「我可怜的孩儿,好端端的侯府嫡出大小姐,如今还要去讨好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!」

那媳妇大惊失色,连忙上前道:「夫人怎么了,莫不是二夫人给你脸瞧了?」

邵氏摇摇头:「也不是。她待我倒客气……」她便似堵了咽喉,「她瞧著孩气,却是不简单的,夫人何等样人,在她跟前半点便宜也讨不著。我又哪里得罪她了。」

「那夫人到底为何?这是好事呀。」那媳妇不明所以。

「当初大爷在世时,因要照顾他身,我不好出去应酬;如今守了寡,更不便出去交际。我只怨自己没用,要人面没人面,要没。」邵氏忍著泣声。

那媳妇安慰道:「您多想了。夫人的身份在,便是不出门结交,难道旁人还能轻视了夫人不成?」

邵氏摇头,翻身坐起,喃喃道:「……现下廷灿妹妹是在家待嫁,可她自小是何等风光,春日有赏花会,秋日有诗会,邀集各府要好的小姐,一呼应,年年都有一番热闹。」

那媳妇沉默了。同样是顾府长房嫡出的大小姐,娴姐儿比顾廷灿著实差远了。

「可我的娴儿……娴儿,只能陪著我孤单单的熬日。」邵氏哽咽了,「便连寻个先生,都得沾二房的光!以后还不知如何呢。」

那媳妇的眼角也沁出了泪水,强笑著劝道:「夫人别老这么想。咱们孤寡过日的,不是依仗这头,就是依仗那头。夫人本就是和气的,如今瞧来,二夫人也是个好的。以后夫人和姑娘的日必然不会难过的。」

她小心劝说著,邵氏渐渐止住了泣声。

「咱们姑娘心思透亮著呢,可每回去澄园玩耍,都是眉开眼笑的,您可有瞧出她有半分不乐意?我瞧二夫人的神色,倒是喜欢姑娘的,蓉姑娘虽野了些,却也是真心实意的。说到底,是咱们姑娘招人喜欢。」

这话说到邵氏心坎里去了,她破涕为笑,心头宽慰许多。

……

当晚顾廷烨回府,明兰一边替他宽衣,一边道:「……如此这般,总算娴姐儿也可去了。」

顾廷烨皱著眉头不说话,脸黑如煤球,明兰侧面窥视他的脸色,猜这家伙大约在腹诽,想他被顾廷煜欺负了那么多年,现在却得照顾他女儿,真不知从何说起。

明兰赶紧结束这个话题,接著又说起了今日的疑惑:「……进门这些日,夫人素来端庄,我还从未见她这般高兴呢。也不知道是什么事?」

顾廷烨略略挑高一边的浓眉,默声冷笑了下,才道:「这有何难猜。她有两个儿女,统共不过两件事。」

「那两件?」明兰端起银耳汤,浅浅喝了口,试试冷烫。

「要么是我死了,弟袭了这侯位。」男人把颀长的身躯倾在师椅中。

明兰险些呛到,端著茶盅的手僵住,腕停在半空中。她凝视男人,上下打量了一番,缓缓道:「阁下瞧来一时半刻死不了。」

顾廷烨懒洋洋的笑道:「余下,便是廷灿的婚事了。」

明兰把滚烫的银耳汤盅放在桌上凉著,心念一转,钦佩道:「看来是七妹妹的婚事有眉目了。」剩女能出嫁总是好事,那么冷傲清高的女,不知哪家有福气消受去,大热天都无需用冰了,阿米豆腐。

一转眼,她见顾廷烨一副不置可否的样,忍不住嗔笑道,「你也是做哥哥的,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妹的婚事。」

顾廷烨反唇笑道:「你也是做嫂的,却也不见怎么关心。」

明兰苦笑著走到顾廷烨面前,叹道:「我与她连整话都没说上两句,实不知从哪下嘴。」

顾廷烨顺手一抬臂膀,把明兰拉到自己腿上坐,似笑非笑道:「这可妙,我与这妹也没说上过两句整话。」

「这怎么可能?」明兰惊疑不定,到底十几年兄妹。

顾廷烨圈著她柔软的腰肢,揉著她的颔下的软肉,神色淡淡的:「她自小性情高洁,目下无尘,自然厌恶瞧见我这声名狼藉的浪荡。」

明兰默然,不知说什么好。这两兄妹差了快十岁,当顾廷灿懂事时,正是顾廷烨最年少冲动,桀骜不驯的时候,想来耳闻目睹了不少火爆场景。

顾廷烨仰头凝视虚空,脸上忽起一阵古怪神色,轻轻的自言自语道:「也好,也好……」

「也好什么。」明兰呓语般道,她叫他揉得甚是舒服,双手环著男人浑厚的腰背,贴在他胸膛上,暖暖的又觉著困了。

顾廷烨低头,见明兰便如只毛皮柔顺的小猫咪般蜷缩著身,眯著纤长的眼线,红晕的脸颊散发著香味,似是快睡著了,不过怀里肉嘟嘟的一团,手感倒很不错。

他掂掂胳膊上的分量,轻叹道:「可真成大胖媳妇了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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