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魔劫预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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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青华宫附近,东海畔的一个渔村里,有两个村民再次被取走了心,驻守的青华弟子发现后立即上报,青华宫上下如闻炸雷,所有人都没了宴饮的心情,商镜亲自带著在场的几位掌门赶过去查看,直到第二日午后才归来,结果正如预料中那样,食心魔没有留下任何线索。

食心魔在此时下手,是知道驻守在外的青华弟子们会赶回宫参加大典吧,但就算如此,在青华宫附近作案仍然是犯险的事,别处岂不更安全?他这简直是在挑衅!

许多人都这么猜测。

青华宫大典提前结束,凡间客人们在青华弟子的护送下离开,仙门各大掌教与仙尊尊者却全都留了下来,青华宫内气氛变得空前紧张。柳梢依稀看出不寻常,暗暗疑惑,不过她自有打听消息的渠道。

房间里,洛宁将一枝枝鲜花小心地插入瓶内,每枝都恰到好处。

柳梢却没心思欣赏花儿,她仔细观察著洛宁的神色,试探:「食心魔每年都有作案,这次商宫主他们未免太紧张了。」

「连你也看出来啦,」洛宁放下花枝,叹气,「食心魔之祸闹了多年,一时之间不可能追查到的,眼下有个大消息,若传出去,恐怕整个仙门都会人心不安呢。」

柳梢惊疑:「什么事这么严重?」

洛宁没有瞒她:「你可记得大典那晚的夜宴?南华通天门内的六界碑上窜出了一道魔气。」

魔气?柳梢马上想起那晚所见到的黑气,忙问:「六界碑到底是什么?」

洛宁解释:「所谓天地六界,乃是指神界、仙界、妖界、魔界、人界、鬼界,六界万物之生老病死、衰发枯荣皆有一定的秩序,六界碑便是秩序的总源,太阴太阳之气以及天地清浊之气也因六界碑而得以平衡,一旦六界碑倒,天地将重归混沌,许多生灵都难以存活,而且更会助长魔气,六界必沦为魔族天下。」

「重归混沌,沦为魔族天下?」柳梢吓一跳,原来六界碑那么重要!

「没错,」洛宁轻声道,「六界碑原本在神界,后来神界降天罚,众神在神皇的率领下合力将此碑移到了仙界,六界秩序得以平衡,神界却因此覆灭,神族无一幸存,六界碑从此便由仙门守护……」她没有再说下去。

柳梢却知道后来的事。

千年前仙界也曾遭遇一场天罚,无数仙尊为守护六界碑而殒命,仙门因此没落。

「神不是最强大吗?」柳梢忍不住道,「就算天地重归馄饨,他们又不是活不下去,何必……」说到这里她也莫名地感到脸红,忙停住。

秩序混乱,影响的也是人类和未修得永生的众多生灵,他们何必这么拚命呢?维护六界秩序又不只是他们的事。

洛宁看著她半晌,眨眼微笑:「是啊,所以神才会站那么高,那么受敬重啊。」

守护六界的强者,因为站得高,才会愿意承担那么重的责任,怜的是六界生灵,为的是人间太平。

为别人送命,傻!柳梢想要不屑,心头却抑制不住地生出敬意,她咬了咬唇:「天地重归混沌,为什么会助长魔气?不是还有妖界鬼界吗?」

洛宁摇头:「这我就不知道了,是先辈们传下来的记载。」

柳梢突然想起重华尊者夫妇也是为守护六界碑而在天罚中遇难,洛宁兄妹都是重华尊者后人,提起难免伤感,柳梢便识趣转移话题:「六界碑上有魔气跑出来,那可怎么办啊?」

洛宁道:「六界碑所生必是最纯粹的魔气,一定会引来魔族觊觎,征月魔宫要插手的。」

柳梢心头一凛,脱口而出:「还有食心魔!」

洛宁点头,突然道:「其实这事大家迟早会知道,还有件更大的呢。」

见柳梢不解,她便凑到柳梢耳边:「昨日南华传来消息,那天夜里天机峰仇师叔无意中测了一卦,竟得出仙门大劫之象,这个要是传出去,可不人人恐慌?所以商伯伯他们都很紧张。」

柳梢并未意识到严重:「什么大劫?」

「百年前有过一次,」洛宁黯然,「听说那时仙门孱弱,魔宫残余势力一心摧毁六界碑,联合居心叵测的人修者攻入仙界,要不是万无师叔祖……」

柳梢猜到那场大劫中肯定死伤不少,跟著心惊肉跳。怪不得仙门连地仙都没几个,原来还有这场事故,如今自己和陆离也在仙界,可不跟著遭殃吗!

「这次的劫数,还不知道会应在哪里。」洛宁担忧。

「会不会就是那道魔气?」柳梢猜测。

「也许,」洛宁突然道,「师姐,你该不会告诉……苏伯伯吧?」

柳梢脸一红,她确实有这个打算,只要将消息告知武扬侯,武扬侯一定会想办法接苏信回人间避劫,那自己和陆离就不用留在仙界了,谁知道洛宁会反过来挑破,柳梢也不好就这么去打小报告了。

洛宁盯著她,纯凈的大眼睛居然带著几分慧黠:「事关重大,哥哥说武道鱼龙混杂,如果让居心叵测者得知,与魔族勾结,那时整个仙门危险,六界也危险了。」

柳梢听得发愣。

想不到事情这么严重,可自己对六界安危没兴趣,只想保住性命啊!

洛宁似乎猜出她的心思:「师姐胡涂!就算苏师兄回去,一旦仙门不保,六界碑倒,六界入魔,你们能置身事外吗?」

原来她已知道自己四人的真正任务了,柳梢试图劝她:「世子修炼又没几年,仙门少他一个也能抵挡大劫的……留下来很危险,你不怕他出事?你不是喜欢他吗?」

说完这段话,柳梢自己也羞惭不已。

洛宁摇头:「其实商伯伯打算送他回去的,是他执意不肯,我哥哥也说让他历练一下。」

这个苏信!柳梢差点跳起来:「你可以劝他呀,他一定听你的话!」

洛宁看著花瓶沉默片刻,突然侧脸笑了,眼底焕发光彩:「不,师姐,他肯听我的话,正是因为知道我不会劝他啊!其实我很高兴,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人,将来一定会像我哥哥一样守护仙门,守护苍生,所以我不想拦著他。」说到这里,她重重地咬了下唇:「他一定不会有事的!」

柳梢忽然说不出话了。

她才是最担心苏信的吧,没有阻拦,因为她真正了解苏信,知道苏信是那样的人。

洛宁比自己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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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说柳梢心里发慌,青华宫六重清虚殿上,气氛也很沉重。商镜与十几位掌门都没有坐,只站在大殿中央等候消息。

半晌,谢令齐和洛歌、商玉容三人走进来。

商玉容禀报:「根据长老卜测,魔气应天时而生,最大的可能是附于婴孩身上降世,大约需百日左右。」

真一掌教伯邻立即道:「如此,我们必须在百日内找到他,待其降世,立刻带回来凈化。」

「征月魔宫定会插手,仙门对魔气的感应远不如魔族,」万无仙尊想了想,转头吩咐,「令儿,你立刻送信回南华,让你掌教师叔找天机峰仇今过来相助。」

谢令齐忙答应,出去送信了。

众人点头:「南华天机妙算,要测出魔婴的降世位置,也需是仇今才行。」

丹谷谷主妙派天女突然道:「诸位可别忘了,垂涎魔婴的绝不止征月魔宫。」

商镜这才叹道:「还有食心魔,恐怕这场仙门大劫就应在此事了。」

仙门大劫,不仅是指魔婴降世,很可能是食心魔最终得到魔婴,成了气候。食心魔现世只百年,可谁知道他之前到底修了多少年?这老魔神出鬼没,仙门追查多年还是毫无头绪,如果他再得到魔婴……果真又要来一场腥风血雨?

众人心情更沉重。

洛歌突然开口:「大劫并非不可化解,之前我一直在追查食心魔行踪,可惜他藏得太深,此番虽是劫相,却也正是机会,若能借魔婴为饵引他现身,我当有九成把握可除去这六界隐患。」

平静的声音响在殿内,无形中冲淡了紧张沉重的气氛,商镜等人不约而同地颔首微笑。

年轻仙者身负当今仙门顶峰修为,更有著从未失败的记录,是仙门最优秀的后辈,令所有长者骄傲欣慰,更加放心。

「正是!」扶生派掌门祝冲抚掌,意气风发,「食心魔再厉害也只一个,仙门的诛魔大阵却不只一种,怕什么!咱们这些老头子就拼著再合力取一次六界碑灵气,至于抢夺魔婴,就交给晚辈们吧,想当年何等艰难,万无老仙尊都能撑过去,如今仙门人才辈出,没有过不了的大劫!」

商镜点头,对洛歌正色道:「如此,各派挑选一百弟子,青华宫自选二百,都交由你率领,务必夺回魔婴。」

真一掌教柏邻道:「还需再派一位掌教或长老仙尊照应。」

商镜闻言也思索起来,洛歌修为虽高,但要他率领一群弟子去对抗征月魔宫与食心魔,力量确实太单薄了,无奈强取六界碑灵气更加困难,实在抽不出人手。

万无仙尊见状道:「还是老夫跟著走一趟吧。」

众人都道:「有老仙尊在,当可无忧。」

事情议定,众人散去休息。

见洛歌往殿外走,商玉容伸扇子拦住他:「你过来,我有件事不解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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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边柳梢告别洛宁出来,憋得发闷,恍惚有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。

自己本来想试探洛宁,谁知道结果会这样,比别人先得到消息也不是好事呀,知道了却不能说不能避,还不如不告诉自己呢!

先问陆离吧。

柳梢匆匆朝迎雁峰走,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,她突然记起了洛歌那日说的话。

「若非我知道青华秘术,要闯进来也不容易。」

海楼的结界是经过修补的,听话中意思,知道青华秘术就能进来?洛歌深得商镜信任,但商镜信任的人肯定不只他一个,说明还有人也知道进来的法子。

食心魔那晚出现在青华宫内,这次又在附近作案,两次都能全身而退不留痕迹,难道……

他会不会就是仙门中人!

这个猜测太恐怖太荒谬,柳梢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去。

让食心魔得到魔气,后果固然严重,但如果食心魔出自仙门,这才是真正的「仙门大劫」!

心中烦躁,柳梢加快脚步,大约是之前话说得太多,走到山腰处就觉得口干舌燥,正好前面有一眼泉水,她便抄近路去取水喝。

泉水自地底涌出,莹白如雪,旁边有座简陋的木亭,亭内设有圆木桌圆木墩,纹路天然古朴,木桌上摆著茶壶茶盏。桌旁有两个人,一个慢摇团扇笑如春风,乃是「贵妃」商玉容,另一个白衣无尘安然而坐,却是「少爷」洛歌。

柳梢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两眼,只见商玉容道:「你干什么不怀好意骗人家小姑娘,我不信你真看上她。」

洛歌饮茶,不理他。

商玉容抡起团扇拍他的肩:「我说,你这样总归不太好,那小姑娘虽然有些武道脾气,但本性也还不坏……」

洛歌瞟了眼肩头,微微皱眉,搁了茶杯道:「那是个极难缠的,她分明不耐烦宁儿,却故意接近,由不得我不生疑,宁儿生性单纯,被利用了恐怕还不知道。」

「原来是为小宁,」商玉容摇头道,「你看人向来准,却总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妹,我倒觉得洛小宁聪慧著呢。」

「她从未出过仙界,阅历太浅,那柳梢出身武道,学了不知多少尔虞我诈的手段,且有人怂恿她接近苏信,我不会让宁儿受伤。」

商玉容无奈:「罢了,你护著洛小宁没错,但苏师弟的品格你也清楚,你总该相信他。」

洛歌这才「嗯」了声,道:「苏信品行端正不假,但个性优柔寡断拖泥带水,这丫头又会装,多少人被她蒙骗了?不过目前她一心只在陆师弟身上,暂且无事。」

商玉容点头:「我说也是,那你又担心什么?」

洛歌道:「我担心,是因为她在那陆师弟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。」

树后,柳梢真正愣住了。

周围行人很多,那两人何等精明,早已在外围设了结界,然而这类结界能阻止声音传出来,却挡不住视线。柳梢受过杀手的训练,如何卧底探听机密,唇语这一门是必学的,看对方唇形来分辨说的话,柳梢学得不精,偏巧在此时用上了。

无意中听到这番对话,柳梢却是惊骇大于恼怒,这段日子她一直装得很温顺,几乎将所有人都骗过了,这两人却轻易就看出了她的本性,连她对洛宁的嫉妒,包括她想利用洛宁脱离侯府的心思,洛歌竟然都知道!

柳梢突然想起,洛歌第一次接近自己,正是自己在苏信面前耍小手段的时候,可见其洞察力何等敏锐!

这样一个人,亲口说陆离不重视自己。

心中刻意模糊的疑云被勾起,曾经有过的念头止不住地往上冒,柳梢紧紧地抓著身旁的树干,手指嵌入树皮。

怎么可能!笑话!陆离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!

商玉容显然也意外:「陆师弟对她百依百顺,且十分亲密,你这么说我却有些不信。」

是了。柳梢悄悄地松了口气。

洛歌没再解释:「此女本性妄为,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,若在陆师弟那里不得满意……你替我看著些,等诛魔之事过去,我就带她回南华。」

商玉容更意外:「你要带她回南华?」

「先让她远离苏信和宁儿再说,」洛歌停了停道,「我看她根骨极好,若能施以教导,或许将来大有可为,也是她的造化。」

「既然你这么说,定然有你的道理,如此安排也算对得起她了,」商玉容点头,又摇著扇子发笑,「少爷为了妹妹牺牲色相,实在是教吾等不忍直视也。」

洛歌道:「落到那种地方,为活命而寻出路,原不怪她,但她对宁儿别有居心,我就不能袖手旁观,至于那个陆离……」

「你还是信不过?」

「此人不简单,一举一动都有意隐藏自己。」

「你便故意让人注意他,谁知他仍是滴水不露,」商玉容笑道,「他是杀手,本就善于隐藏,前日你出言试探,他应对也并无可疑。」

洛歌道:「这你就错了,我问他可曾记得我,他的回答是,也许不记得。」

「你本来就没见过他,他当然不记得。」

「这句话已经可疑了。」

商玉容停止摇扇,仔细想了想,道:「也对,洛大少爷亲自攀交情,换了旁人谁不顺著竿子往上爬?就算真不记得,也不会直说,这种看似毫无破绽的回答反而过于刻意了,但或许,人家并不稀罕你大少爷的面子呢?」

洛歌道:「其实我确实与卫阴城陆家之人有过一面之缘,自陆太师死后,陆贵妃失宠,陆家在朝中多受排挤,说起陆家彻底败落,竟也与食心魔有关。当年乌山蛮族进贡一只灵龟,崔中书迎送上京,半路遇上陆家二公子,两人便结伴同行,不料遇上食心魔,正好我追踪至此,虽然及时制止食心魔,灵龟却被几个人修者趁乱偷去,崔中书为了推卸责任,诬陷陆家二公子与匪徒勾结,加上有心人落井下石,陆家因此事获罪,或斩或流放,这陆离正是陆太师的嫡孙。」

商玉容叹息:「我见你留意他,也曾让人查过他的底细,天下事瞬息万变,想不到他是陆家人,难怪举止不同,当年你既明白真相,为何不出面替陆家作个证?」

「我出面,那些人便会放过陆家?」洛歌淡淡地道,「仙门尚有争权逐利之事,人间又何其多,救得了一时,救不了一世,罪在人心,仙门又如何拯救?」

商玉容默然。

原来陆离流落武道,与食心魔有关?柳梢此刻的心情既是震惊,又恼怒无比。

「本性妄为,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」,那又怎么,自己只是想活下去而已,有什么错!还教导呢,谁稀罕他教导!更可恶的是,他根本没见过陆离,却故意当众试探!亏自己还当他是好人,合著商玉容也在背后帮他欺负人呀,一个少爷一个贵妃,两肚子坏水,太坏了!

柳梢忍住没有当场冲出去。

武道生涯,让任性的女孩学会了看形势,这两人她和陆离都惹不起,何况洛歌还想引她入仙门,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!只要能脱离侯府,离开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,有什么不能忍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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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时之间,柳梢连先前的烦恼也忘了,带著怒气遁回客峰,刚到院子外面,就听到一阵清越的笛声。

略耳熟的曲调,热快中透出几分庄严,美妙难言。

柳梢不懂音乐也听得发愣,半晌才回神,她沉著脸大步走到门口,果然见陆离站在阶前,玉笛横吹,旁边葛仙子正捧著张乐谱看。

笛声忽止,陆离放下手中那管翠色笛子:「柳梢儿回来了。」

柳梢看得怒火冲天,反而扬起笑脸,倚在院门上用力拍手:「很好很好,再吹呀。」

陆离摸摸额角:「连你也听得懂了,这可不太好啊。」

「我不懂,不是还有个知音在嘛。」柳梢挑衅地盯著葛仙子。

葛仙子倒是平静:「师妹过奖,多谢陆师兄赠谱,我先回去了。」

柳梢马上笑道:「别叫师兄了,他才二十多岁,说不定比你小几十几百岁呢,你做他祖奶奶都够了。」

仙门寿命不同于凡间,有年龄差距很正常,但被她说成这样,场面登时尴尬了。

葛仙子涨红脸,拂袖离去。

柳梢瞪著陆离,挑眉冷笑。

陆离轻轻地咳嗽了声,扬起笛子:「柳梢儿快过来,我吹笛子给你听。」

柳梢果然走过去,毫不客气地抢过笛子折成两段,也举起来朝他晃了晃:「我听不懂呀!」

「柳梢儿的脾气啊……」陆离从斗篷内取出另一支更加精美的笛子,「幸好还有一支。」

「陆离!」

「你不是喜欢双色贝吗?」

他突然来这么一句,柳梢马上打消怒火,连连点头:「是啊是啊。」

陆离「哦」了声,转身朝房间走。

「喂,」柳梢跳过去拦住他,「双色贝呢?」

「没有。」

「没有你问什么!」

「我随便问问。」

「陆离!」柳梢大怒。

「好了,真是容易生气的柳梢儿,」陆离忍住笑捏她的鼻子,然后摊开手掌,「快看。」

小小的一粒贝壳躺在掌心,一半红一半白,十分可爱,壳内隐隐有光泽流转,透出沁人的灵气。

「双色贝!」柳梢喜得大叫,立即抢到手里。

贝壳入手,柳梢便觉精神一振,知道此物必定有助于修行,连忙又仔细瞧了瞧,疑惑地问:「怎么跟洛宁的不一样?」

「这是最上品的双色贝,能镇定心神,仙门弟子佩戴可防止走火入魔,嗯……」陆离停了停,「正好你也该有这样东西,可惜此物太稀少,待我再寻几粒给你。」

听到比洛宁的好,柳梢也高兴了,想他肯定费了不少功夫,心里又有点感动,半晌道:「我会好好修炼,你别担心,我们总能摆脱侯爷控制的。」

「嗯,该离开了,」陆离拉起她的手,轻叹道,「双色贝不好采呢,你看,我对你比对别人好吧,快别生气。」

柳梢也没继续追究葛仙子的事,只是握紧贝壳盯著他看了半晌,突然问:「你到底喜不喜欢我?」

秀眉轻轻一挑,陆离似乎是想笑。

柳梢竖眉:「笑什么!我问你呢!」

「当然喜欢,」陆离嘴角弯起,柔声道,「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。」

是啊,如果不喜欢,他会无条件对自己好?洛歌的话才不可信!柳梢脸一红,心神安定了些:「可是你都没有……」

话未说完,背后传来叩门声。

洛歌与商玉容并肩站在院门口,简单与华丽的对比煞是养眼。商玉容的扇柄还停在门板上,院门向来不关,他显然是刻意提醒两人。

见两人转身来,商玉容便笑著收回团扇:「我就说陆师弟在,走走走,咱们喝酒去。」

他嘴里招呼陆离,眼睛却瞟著洛歌。

柳梢知道其中含义,暗自得意,连对洛歌的畏惧也少了许多,挑衅地盯著他——谁说陆离不喜欢自己的?

洛歌眼神闪了下:「柳师妹也在。」

柳梢突然一笑,跑上前抱住他的手臂,热情地道:「是啊,洛师兄又来找陆离叙旧啦?」

洛歌居然没推开她:「陆师弟有空么?」

陆离道:「这嘛……」

「他没空!」柳梢插嘴。

陆离咳嗽:「好吧,我没空。」

洛歌道:「诸位掌门欲尽快处理魔气之事,半个月后出发,苏师弟也会去,此行有关四位的安排,我打算与陆师弟商议一二,既然没空……」

食心魔若真在仙门,那这次行动就分外危险!洛歌的安排可是关乎四人的安危!

「正事要紧,」柳梢立刻改口,「陆离你还是先去商议大事吧。」

陆离点头:「好吧,我又有空了。」

旁边商玉容侧身假装看风景,拿扇子挡了半边脸。

洛歌倒是面不改色:「杯雪亭,我与玉容等候师弟。」

等他们离开,柳梢轻哼了声,走回陆离身旁。

陆离笑著瞅她:「哎,对洛师兄投怀送抱,柳梢儿真让人伤心。」

「呸!」柳梢知道他是故意,瞪眼,突然又神秘地道,「我可以离开侯府入仙门,你信不信?」

「信,当然信,」陆离配合地点头。

他根本就是不信!柳梢暗暗瘪嘴,也没解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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