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恩斯勤斯

所属书籍:鹤唳华亭 小说

八月底连著下了三两日的秋雨,天气立时便凉了下来,满院的凄迷衰草,看得人心里越发难受。自前日起,便有只蟋蟀在定权的床下彻夜叫个不住,定权被它吵得心烦意乱,亦跟吴庞德提起过一次,吴庞德也叫人将床搬了开来,细细找过,但并未寻到,便回定权道那蟋蟀已经跳走了,殿下可以安心而眠。待到夜里,过了亥时,却又闻得一阵「唧唧」声起,定权立时从床上翻起,将手中书册狠狠向墙上一拍,却是安静了片刻,但随即那草虫又开始鸣叫,而且声音比适才还要大了几分。阿宝亦在旁侧耳听了,道:「只怕是封在了墙里头的,吴大人才没找出来。」定权皱眉道:「你出去说一声,叫他们炖壶滚水过来。」

阿宝心中明白他的意思,吁了口气,披衣下床,推门走至院中,向一个侍卫吩咐了。那侍卫便又去相报给王慎,王慎随后便亲自携了人过来,将床搬开,又等了半晌,便缘著那蟋蟀的叫声兜墙将滚水一泼,四下立刻静了下来。王慎笑道:「这是天气冷了,臣的室内今日也跑进去了两只。」又道:「殿下成日不走动,便多加件衣裳,可千万不要受了凉。」定权看著他们将床又搬了回去,一面听他唠叨,点了点头,漫不经心问了一句:「李明安已经接手了常事吗?」王慎道:「旨意恐怕才到,应当……」说了半句,方觉失口,连忙停住道:「殿下,这个臣也说不清楚。」

定权略笑了笑,道:「果然是李明安,此人倒也干练,只是闻说向来在枢部时便同上司属下都相处的不好,怎么就叫了他去?」王慎叹道:「殿下早些安寝吧,臣这便告退了。」定权也并不再多话,待他们都去了,又躺了下来,果然再不闻那叫声,从旁检起适才扔下的书,翻了两页,笑道:「七月在野,九月在户,这不是在说我么?」阿宝闻言看他一眼,只见他已将一部《毛诗》罩在了脸上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,便不去理会他,接著收拾手中的衣物。待都收好了,见定权仍是没有动静,便悄悄走了过去,将那本书拿了下来,却见他正睁著一双眼睛,直直地望著自己,倒是吓了一跳,想了想便将那书又盖了回去。

自八月廿七日始,朝廷的钦命敕使先后共向长州去了三人。待至九月初八,最先去的一人便已回京向皇帝复了旨,只说李明安已经从承州赶赴长州,接管了官印。小顾将军也接到了圣旨,只待将军中事务一一向新任主将交割清楚,便与两名敕使一道动身回京。皇帝接过他携回的李明安的奏报,看过之后,沉吟了半日,问道:「顾逢恩接旨以后,是个什么样子?」敕使回道:「小顾将军将圣旨收好,又向属下询问了太子殿下和顾将军的近况。」皇帝一笑道:「他是先问的太子,还是先问的将军?」那敕使一楞,道:「最先问的是陛下。」皇帝道:「他是如何问的,你又是如何答的?」敕使想了片刻,回道:「小顾将军问臣道:『圣躬安否?』臣答道:『圣躬安和。』小顾将军又道:『东朝安否?』臣答道:『殿下亦安好,正依陛下旨意暂居宗正寺内,协查李氏逆谋案。』小顾将军又问:『哪个李氏?』臣答:『便是前任中书令李柏舟。』小顾将军过了半日才又问:『顾将军安否?』臣答:『将军只是旧疾发作得厉害些,臣离京前听闻陛下已遣了数位太医,悉心料理。想来待到副将军返京的时候,便没有大碍了。』小顾将军听了,便没再说什么,只是请臣到军帐中用了晚饭。」皇帝点头道:「你很会说话。」那敕使忙谢恩道:「臣谢陛下褒奖。」

待那敕使行礼退出,皇帝这才又从案上拿起承州奏报,见其中亦是说都督李明安已经赴长,长州军中闻说换将,一片骚动,但经几位副将一力安抚,道只是暂代,是以迄今而止,并无哗变之说。其辞与李明安奏疏中所说的并无大的出入,这才舒了口气。偏殿的窗户未关,一阵凉风入殿,皇帝又不由咳了两声。陈谨见状,忙不迭的吩咐将窗户闭死了,又道:「还未到奉炭盆的时候,天气倒是沁凉。陛下总是坐著,还是多添件衣服得好。」皇帝起身道:「这就不坐了,你去取了朕的氅衣来,朕要出去走走。」陈谨连忙将衣服取过,服侍皇帝穿好,方要跟脚出去,便闻皇帝道:「你不必跟著去了,去宗正寺里,把王慎给朕唤来,叫他到东阁那边去见朕。」说罢提脚便走,陈谨看他出去,便指了一个小黄门道:「你就去走一趟吧,把王常侍请到东阁上头去。腿脚麻利些,要叫陛下多等了一刻,便是你的罪过。」那小黄门诺诺连声,忙向著宗正寺去了。

皇帝登楼远眺,但见天际一片寡淡云层,其下微微散出斜日的金红光泽,映著那点点灰色薄云,便觉如片片龙鳞一般。宫城前的南山,还隐

隐可见其影廓,只是不如春夏时那般清晰了,想来其上的草木也多已凋敝。一时但觉流年似水,一去匆匆,望著阁下的五色菊花,扳指一算,才想起明日便是重阳佳节。只因今秋多事,自己早有敕令,重阳不宴,是以宫内并未像往年一般大肆采备,不过端了几盆菊花过来映节。又忽而记起竟显年间的一次重阳,自己同顾思林一起登高,竟爬到了南山的山颠,其日天气晴好,可以遥望到红色宫墙,下得山迟,还险些误了宫中的晚宴。只是彼时二人还皆是英俊少年,现下想起却只觉已如隔世。心中正微有慨叹,却见王慎已从楼下匆匆绕了过来。

王慎登楼向皇帝行过了礼,皇帝问道:「三司那边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?」王慎想了想,小心答道:「臣闻说他们是将张尚书、杜尚书和旁余人等分开来查核的,至今并未有什么大的进展。」皇帝点头道:「嗯,朕知道了。太子最近如何?」王慎答道:「殿下一切安好,请陛下放心。」皇帝又道:「他向你问过了什么没有?」王慎道:「殿下并未说什么。」

皇帝笑道:「不哑不聋,作不得阿翁,朕便信了你的话。太子这几日还肯吃饭么?」王慎答道:「殿下都是按时进膳。」皇帝点头道:「那就好,明日你去吩咐御膳房,叫他们多做几道太子平日爱吃的菜,给他送过去。」王慎愣了片刻,方跪倒道:「臣代殿下叩谢圣恩。」皇帝只是放眼东眺,半晌方道:「去吧。」

重阳当日,不过大清早,满街里便都是穿戴鲜明,头插茱萸的男女老少,户户皆携著饵饼吃食,预备入寺进香,兼带赏玩秋景。相形之下,今年宫内却是要冷清得多,部衙也并不散假,众官员只是无论品陟,皆有一份御赐的重阳糕和茱萸,也算是应了节。定权没用早膳,直睡到近午方起,阿宝服侍他穿好了衣服,方净过了面在漱口,便瞧见王慎和吴庞德穿戴得齐齐整整,进了院来。身后跟著一排的随侍,手中皆携著食盒,甫至院门,便闻肴香四溢。一时王慎吩咐就在院中摆开了筵席,定权见众人排杯置盏,不由皱眉问道:「这是做什么?」王慎也不答话,只等肴核皆已摆放好了,方和吴庞德一同倒身下拜道:「臣等叩贺殿下双十华诞,恭祝殿下福祚绵长,鹤寿千岁。」

定权闻言,方才想起今日已是重阳节,一时愣了半日,才慢慢走至桌前。只见桌上满满的排著糟醉蟹,荷花鱼丸,琉璃藕片一类的内制菜肴。中间一盆重阳糕中,只放著石榴和银杏,却没有自己素来不喜的枣和栗子,不由轻轻一笑。王慎瞥见他面上神情,忙在一旁笑道:「这是陛下昨日亲口吩咐了臣的,尽是拣著殿下喜欢的东西,今日一早御膳房十几个灶台一齐出伙,做得了便立刻给殿下送了过来。」没待他说完,定权脸上早已白了,只指著桌上问道:「这不是你们安排的?」二人互看了一眼,王慎这才笑道:「没有陛下的旨意,臣怎敢动用这些上用的东西?殿下最喜欢宫中的琉璃藕和,这是今日清早,方从御苑中起出来的。殿下尝尝,可还是那个味道?还有那壶蔷薇露,陛下知道殿下酒量浅,特别叮嘱了这个……」定权只是低声说了一句:「王常侍,不要说了。」

二人闻言,面面相觑,便见定权撩袍朝北跪了,恭恭敬敬三次叩首,谢道:「臣遥叩陛下雨露天恩。」站起身来,又对王慎道:「陛下所赐,臣衔感涕零,只是不能亲面谢恩,便烦请王常侍替我回禀一句了。」王慎忙道:「臣定将殿下的意思上报于陛下。殿下快请入席,娘子也快请,臣为殿下把盏相贺。」定权微微一笑道:「常侍,这几日本宫的脾胃不好,吃不进东西,更不要说是酒了。本宫此刻只是觉得头晕,想是夜里受了些凉,便少陪了。」说罢便转身进到了屋内。急得王慎只是跟了进去,追到他床前道:「殿下,你这又是何苦?」定权只踢掉了鞋子,面向墙躺了,也不答话。

王慎道:「殿下今日便是二十岁的人了,若是娘娘看到,心里不知该有多欢喜呢。殿下又怎么能够再耍这种小孩子脾气?」定权翻身起来,冷冷问道:「王常侍,这种话是你应该说的吗?」王慎见他转眼就变了脸,只得跪下劝道:「臣死罪,臣知道僭越了。只是殿下,这毕竟是陛下的恩赐,殿下为臣为子,都该谢恩恭领才是。陛下昨日专程将臣叫了过去,不为别的,就为今日殿下的寿诞。殿下,陛下心里都是记著的呢。」定权笑道:「是么?孤活到二十岁,便只有今年才有的诞辰么?」王慎叹气道:「殿下休说气话,只是殿下寿诞恰好便在重阳,往年里都有宫宴,也算是给殿下一并贺寿了。」一面说著,自己也觉得没了底气。忽而想起一事,只低声道:「殿下放心便可,临来之前,臣亲口一一尝过……」定权打断他道:「王常侍,这种犯上的心思岂是做臣下理当怀据的?但既然你已提及了,本宫也不防说句话你听,若是陛下他日真的赐下了鸩酒,本宫北面谢恩之后立时便会饮尽;但今日陛下只是赐宴,本宫实在是身体不适,难以下咽,想必陛下也不至于怪罪吧。」

王慎又急又气又是无奈,只得问道:「殿下这话叫臣怎么回给陛下?」定权又倒身躺了,笑笑道:「阿公,你不妨也跟陈谨学学,我怎么说,你怎么回便是了。」说罢只是闭起了眼睛,王慎恨得一甩袖,便走了出去。看见阿宝仍然立在门外,只得叹气对她道:「还是请娘子去劝劝殿下,这要让陛下知道了,又有一场气好生的。这个节骨眼上,殿下何苦要自己讨不痛快呢?」阿宝点了点头,轻声道:「妾知道了。」

一时转身入内,见定权还在闷闷睡著,笑道:「殿下回避一下可好?」定权哼道:「你们今日都想翻天了是不是?」阿宝轻声道:「妾要更衣。」定权愣了一下,这才懒懒从床上坐起,瞥了她一眼,自己走到了外屋。半晌见里面没有动静,不耐烦道:「好了没有?」阿宝并不答话,又过了片刻,才道:「妾换好了,殿下请进吧。」定权忿忿入内,方想开口,却不由呆住了。只见阿宝已妆饰得上下一新,乌云重绾,将那柄玉梳端端正正插在其中,两颊贴了翠钿,腰上也系上了一条大红洒金的罗裙,望他嫣然一笑,只道:「请殿下这边上座。」定权微微皱眉,道:「你又弄什么把戏?」阿宝到底看他坐定了,方转到正前,朝著他盈盈下拜,道:「妾给殿下拜寿了。」

定权瞧她这个模样,倒是笑了一声,道:「多谢你了,请起吧。」阿宝立起身来,走到他身边坐下,轻声问道:「妾请殿下入席吧。」定权是霍然站起身道:「凭你也有那个面子吗?」阿宝摇头道:「妾自然没有。妾只是斗胆代顾将军父子相邀;代长州的长风相邀;代这片锦绣山河相邀;邀我普天万物的鹤驭上汉腾天。」

定权立了半晌,才淡淡道:「孤就给你这个面子。」阿宝欢喜起身,道:「谢殿下。」定权走到院中,自己提壶斟了一杯酒,仰头喝尽,又挟了一片藕吃了。折腾半日,酒和菜俱已凉了,况且深秋的藕到底是错了季,吃起来只同嚼蜡一般。定权勉强咽下,对王慎道:「阿公回去替我谢恩吧。」王慎见他到底肯动了筷子,也松了口气,吩咐道:「殿下用罢膳了,都收起来吧。」又向定权及阿宝各行了礼,这才出去了。

因是午休时间,詹事府的官员们在衙门内围了,将御赐的重阳糕吃罢,各自实在无聊,散得东一片西一片,雅的说诗,俗的道曲,一片摇首晃脑,击掌哦咏之声。致使少詹事傅光时进来的时候,厅中已寻不到一个人影,不由怒道:「人呢,都到何处钻沙去了?」他本职是太常寺卿,近日来镇日耗在本部礼部,并不常来衙门中,偶尔为之偏又是这副声气,众人担忧之余不免好奇,匆忙从偏厅赶过正厅,预备下听他高论。傅光时的火气一时却没有发完,接著怒道:「你们休要看著衙内事寡,便以为没了王法了。明日本官便将这几日不守规矩的人报上去,我管不了你们,刑部自然会管。」众人被他教训得莫名其妙,一人轻声提醒道:「傅大人,这个还是午时二刻呢……」便听他又劈头骂道:「午时二刻又如何?朝廷的薪俸难道不发这午时二刻的吗?」他既然不说事由,众人只当他无事生非,暗暗不满,无一人答话。

傅光时环顾一周,终于破题道:「我手中有件差事,谁去走一趟?」一人轻声问道:「不知是何事?」傅光时见仍是方才那个人,不由皱眉道:「衙内的公务,今日已到重阳,又恰是殿下千秋。何相昨日给陛下上奏,言历来成例,殿下千秋当在延祚宫受群臣祝祷,今年他衙即不便,坊府总该出面致贺,方是臣子本分,陛下也已然恩允了。」一面说,一面不由暗骂何道然既多事且狡狯,一头按著皇帝的旨意安排三司的鞫谳,一面又对太子卖这种惠而不费的人情,心中正忿忿,却又听那人道:「何相为詹事虽然日短,不忘出身,正是我等榜样,拳拳心意,不消说了,傅大人定当玉成。大人如今既是府中首揆,如此,我等便劳烦傅大人代我等向殿下叩问安好。」傅光时恨得牙痒,瞪了他一眼道:「本官是堂官,本部又多事物,走不脱身,这份向殿下请贺的奏呈已然拟好,你们各自俱上名,看看谁去一趟便是。」那个多话的人也不敢再说,只是腹诽了一句:「这副礼崩乐坏的样子,你本部还有个鬼的差事?」

众人闻言,皆面露难色,太子被禁,定是一肚子的怨气,此时去给他送这贺表,不是自讨无趣又是什么?又不知送过了今年还有没有明年,傅光时为人一向见风使舵,他既然公然畏首畏尾,,有谁更愿意出这个锋头?更何况太子如在其间有个好歹,私相授予的罪过,谁又能承担得起?。有这几层顾忌,一时无一人应声。众人一面打著哈哈,四处寻笔拖墨,蘑菇著在贺寿的奏呈上一一署了名。正无可奈何之时,忽闻一人道:「大人如不嫌下官位卑,下官愿办理此差。」傅光时看了他一眼,惊喜道:「许主簿,你去便好得很。都是同衙共事,分什么你尊我卑的,哈哈。许主簿见了殿下,勿请转达,说我等皆在衙内,遥贺殿下华诞。」众人心里也都舒了口气,忙纷纷附和,道:「是是,许主簿务请将话带达,只说衙中人人愿往,只是去不得那么许多的人,未能亲面向殿下致贺,我等心中甚感遗憾。」许昌平笑道:「是,卑职一定将众位大人的心意带到。」

许昌平亦是头一遭进这宗正寺,在门厅叫吴庞德拦住了,又是好一番啰嗦。吴庞德已然得到旨意,知道詹事府要来人,此刻见来的不过是个穿绿袍的年轻官员,便愈发的不加客气。许昌平只差连官靴都脱了下来,这才从新捧了那贺表,一路跟著人进了定权住的内院。抬首看那院门,心中不由一滞,,咬牙走过。待穿过层层把守金吾,一引路的内侍将他带至门下,进去通秉道:「殿下,詹事府的许主簿来为殿下贺寿了。」

定权闻言,登时从床上翻身起来,这才发觉自己行动唐突,略清了清嗓子道:「哪位许主簿?傅光时呢?」那内侍答道:「傅大人本部事冗,衙内公推许主簿代达。」定权这才点头道:「叫他进来吧。」自己也整了整衣衫,走到了外室。

许昌平自中秋过后,未再见太子,此刻见到,只觉他除了略略憔悴外,精神却还尚佳。一时无语,只是跪倒向他叩首道:「微臣詹事府主簿许昌平谨代衙内同僚恭贺殿下华诞。」定权嗯一声,接过他手中贺表,慢慢打开,对那内侍道:「去把门敞开,孤看不太清楚。」那内侍应声而去,定权只道:「许主簿快请起吧。」许昌平轻声道:「臣这般跪著方好和殿下说话。」定内见那随侍回返,

又吩咐道:「去斟茶来。」那内侍回道:「殿下,已没有热水了。」定权皱眉道:「没有热水便问吴庞德去要。」那内侍为难道:「那这边……」定权道:「你将门敞开便是,院内这么许多的人,还会出什么事?况且许主簿过来,不是陛下的旨意么?不然吴庞德最懂得防微杜渐的道理,他如何便不跟来了?」那内侍见他发作,唯唯道:「臣这便去。」

许昌平见他去远,低首道:「殿下受苦了,臣死罪。」定权叹道:「也不算什么,你告诉我,外面怎么样了?」许昌平答道:「听闻昨日敕使已返。」定权道:「我也估摸到了,长州那边换将的事情,定然还是顺利的。否则陛下今日不会赐宴,你也进不来。我是问你……」

许昌平道:「臣未敢轻举妄动。臣此日过来,只是想问殿下一句话。」定权道:「你说。」许昌平低声问道:「中秋宴上,殿下为何便要一口认罪,咬定那首童谣是自己传的?」定权一愣,方问道: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」

Scroll to To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