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孔雀东南飞(六)

作者:海飘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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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 孔雀东南飞(六)

我呆在那里,这哪里是阴森的墓室,这分明是一位子的闺房,天地间铺以淡粉绢绸,流苏幔帐间,充满了一种姓房间特有的柔,纹虽朴素无华,质地也是一般,但却绣工精,人间一绝,帐幔顶上挂著两枚碧玉熏炉,袅袅地散发著雅致的熏,空气中弥漫著一种令人流恋忘返的柔和气,我恍惚地忆起这正是西枫苑的梅啊。

整个房间中唯一珍贵的装饰便是一枚高高挂在头的明珠,使得房内明亮,帐内隐约躺著一个子身影,梨木圆桌铺著绣台布,那布置同我在梅小筑里所见的一样,就连墙上也挂著非白那幅盛莲鸭戏图,唯一不同的是那淡雅的绣台布上面还放著一幅未完工的圆型绣绷架,上面插著一支细亮的绣针,而那样似乎是并蒂西番莲。

这里的时间好像永远地凝固了,仿佛主人正在休息,而我们三人血腥满身地闯入了她的世界,有些粗鲁地打破了这里的恬静。

当然也有人不这样想,原青舞兴奋地用双手将脸抹了一抹,露出一张干净的脸,虽然上了些岁数,又在外漂泊多年,眼角处有明显的皱纹,但仍然不失为一张丽的脸,可以想象年青时候的她,出身世家,父兄宠溺,沉醉于高雅艺术,不但拥有最纯洁的青梅竹马的爱情,而且嫁入心仪的候门,备受疼爱,那时的她该是多么的风光无限。

她又沾了口水,捋了捋头发,整了整衣衫,然后双目四处搜索,口中尽量温贺呼喊:“明郎,青舞来了,你快出来啊,明郎,你快出来啊。我在外面找了你这么久,吃了多少苦啊,我保证不再打你了,明郎,我只求你快出来吧,明郎,求你原谅我吧,我错了,求你再让我见你一面吧。”

原青舞说著说著,泪如泉涌,声声断肠地呼唤著她的情郎。

她的泪眼忽然停在某处,然后发出世上最可怕凄历的叫声,我们顺著她的目光看去,只见角落里躺著一具死去多时的骇骨,这应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,反卧在地上,维持著向前努力爬行的样子,一手探向的方向,另一只手被压在身下,背后插著几支乌黑的短箭,他的面容已剩骇骨,那伸出的手骨,小指骨有一截断了,大姆指上带著一只玉板指,混身的骨头有些发黑,死时必是中了剧毒。

原青舞立刻放下我,冲向那具尸骨,跪在地上,呆呆地颤抖著双手,“明郎,明郎,我记得你的手指被我切掉了一段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翡翠板指”她喃喃地坐在那里唤著明郞,反复抚著那具尸骨,然后秘抱著尸骨放声大哭:“明郞啊,明郞,公公临死前说你既便逃过了原家的魔掌,你还是会追著那个人去的,我那时还不信,总抱著些幻想,你会打开紫陵宫,却练无笑经好为明家报仇,没想到没想到你还真得追著这个贱人去了。”

她把他小心翼翼地翻过来,却见另一只手紧紧握著一支东陵白玉簪,同非白的头上插得那一支,一模一样,我这才想起那时我为了骗素辉,让他将这支簪子带给了非白,素辉果然平安了吗?然而非白的脸已是一片剧变。

原青舞呆在那里,眼中心碎万分,立时满腔悲伤化作扭曲的憎恨:“明风扬啊明风扬,你以前在家中命人整天击碎成堆的玉磬璧璋,就为了我爱听那玉石击碎的声音,那些碗圭珍器的,你根本从阑放在眼中,可却为了这个人四这支破簪子,连死都要宝贝成这样。”

她怨毒地看著非白:“都是你的贱人娘,害死了明郎和我的阳儿。”

她站起来无情地一抬脚,将明风扬的尸骨踢得粉碎,那支白玉簪敲击著明可鉴人的金砖,发出叮叮当当之声,宛如追随著一只神秘的命运之手,一路摔滚,不偏不倚地来到了非白的身边,非白苍白著一张出尘绝世的脸,慢慢地检了起来那支白玉簪,紧紧地握在手中,手背上青筋隐显,一双凤目无限哀戚,深不可测。

原青舞看向我,忽地绽出一丝笑意:“谢梅,你勾引我家明郎,害我家破人亡,如今却是天意,让你的宝贝儿子还有他的情人落在我的手上,我要他们给我的明郎和阳儿陪葬,你在黄泉路上,会不会急得要挖著坟墓出来救他呢。”

原青舞哈哈大笑,一步步走向我们,眼角犹带著伤心泪水,嘴边却噙著疯狂和绝望的残忍笑意,我的心脏一阵收缩,这个人疯了,实在疯了。

“姑母真得认为是我娘和父候害死了姑父了吗?”非白长身玉立,雪白的衣袜挡在我的面前,冷冷道:“其实真正害死姑父的人是你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原青舞怒极反笑。

非白却冷冷道:“父候常提起姑母虽为子,但好胜心却强似男孩,明风扬少年成名,虽是个武痴,却什么都听姑母的,如果姑母说不,姑父是断不会去碰那无泪经,所以其实并不是姑父想练无泪经,而是你想练那可怕的无泪经,因为你无法抵御那力量的惑。”

原青舞的声音尖利地叫了起来,“你胡说什么。”

“姑母扪心自问,那样折磨姑父真的只是因为他不爱姑母了吗?姑母并不真正爱姑父,你心里有的只是强烈的zhan有,”非白冷笑数声:“姑母如今的武功莫说是父候了,恐是帐下顶尖高手亦难出其右,姑父的一身骇人功力是如何散去的呢?而姑母这百年功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?”

“我的武功自然也是因为修习了无泪经,敌而武功大进。”原青舞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,蓉不住得可怕冷酷。“你母亲身上有二哥茨生生不离,她勾引明郎,明郎同你贱的母亲茍合以后,一生功力自然是散去了.

“原青舞,你撒谎,”非白大声吼道,我从来没有见过非白这样愤怒,他的俊颜通红:“自记事起我日日守在娘亲身边,我母亲的确喜欢明风扬,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做过任何越轨的事,明风扬的心智同孩童一般,如何做那茍且之事,父候是我娘亲这一生唯一的男人。”

“创制无泪经的人明明白白地在页首上写著,神智失常,五昏溃,练成者天下无敌,然忘情负爱,情大变,若是姑父练了神智失常,那为何姑母却依旧如此清醒,还能联合幽冥教前来搜庄?”他站了起来,慢慢走向面有些震惊的原青舞:“姑母已近四十,为何您的双手和脖子看上去依旧双十年华?”

咦,这么一说,我仔细看去,还真得是,果然脖子出买了人的真实年龄,正震惊间,非白的手中一扬,称原青舞呆愣之际,一伸手,从原青舞脸上撕下了一层东西,露出一张年青丽的脸来,但神情却是阴狠无比。

“姑母这么多年流浪在外,真得是在寻找明风扬吗?”非白手中拿著那张面具:“姑母说在西域游荡,为何父候所有的探子回报,姑母一直在南疆呢?姑母又是同谁在一起?”

“二哥果然不肯放过我,一直派人跟踪我?”原青舞冷笑连连。

“父候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同暗宫的叛徒搅在一起,还早已修练了比无泪经更万劫不复的无笑经。”原非白冷冷道,“所以姑母的脸竟比双十少更年青丽。”

好像是的,我在那里有些汗颜,她的确看上去比我更年青妩媚。

而原青舞混身一颤,却依然倔强地高抬头,厉声道:“那又如何,他毁了我明家,那原家又容不下我,我还能去哪里?”

“在姑母的心中,父候真得是如此无情不堪吗?他时常对我说起,当初后悔将你卷入家族纷争,明原两家相斗,最无辜的莫非姑母您了,是以时时找寻您,希望你在外也能过得好一些,”原非白摇摇头:“您根本不该修习了那原家令的无笑经,那是一种吸别人功力的霸道功力,练此功者必须同人**时方才能吸食别人的功力,占为已有,真正不知廉耻的—是姑母您。”

原青舞的身子渐渐抖了起来,眼神充盈著惧意:“闭嘴,你胡说。”

“我说错了吗?姑母?那天里,明风扬本来是想来找母亲的,我不知道您怎么也会过来,您易容成我母亲的模样,釉药迷乱了明风扬的心智,称机吸了他一身的功力。”原非白咬牙切齿,俊脸开始扭曲,“然后你故意引父候看到,我母亲衣衫不整,明风扬则虚弱地躺在母亲的上,于是父候以为母亲真得勾引明风扬,令他散功,父候一怒之下,重伤了母亲心脉,落下一身病根。”

“你如何知道?”原青舞的身子如狂风中的落叶,慢慢向后害怕地退去.

“您忘了那天你打死了一个横地里窜出来的家奴了吗?”原非白冷冷道:“那个家奴正是谢三叔,是我母亲的陪房,他带著我躲在一边看到了一切,他为了保护我就跳出来,我才侥幸还生。”

“那,那天,我记得是有两个人影,原来另外一个便是你,。”原青舞高声尖叫,忽地声音变得阴狠:“竟然是你。”

“姑母那么娃母亲,真得只是因为失去理智的明风扬她了吗?”非白走到她跟前,牢牢地锁视著她:“姑母既然洒风扬散功了,明风扬神智清醒了,自然会想起姑母和姑母的爱,或者您也可以当场杀了母亲以泻恨,为何姑母还要导演那天的惨剧,点了母亲的穴道,让她就在旁边看著你如何同明风扬缠mian,如何折磨明风扬,如何吸食他的功力,甚至要父候亲手杀死我娘亲,好让他永远活在痛苦悔恨之中,小侄在轮椅上想了这么多年,终于想明白了。”

原青舞平静了下来,她扶著梨木圆桌,直起身子,素手轻轻拂过一缕发丝,无限风情地笑了:“哦,你明白了什么呢?”

“姑母一生最在意的二个男子,一个是父候,一个是明风扬,然而谁也不知道,在这世上,姑母爱著明风扬,却更爱父候。”原非白轻叹一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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