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一勺烩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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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福管事去都察院门外候盛纮的时候,盛纮正打算和新分来的几个小愣头青去小酌几杯,顺便联络感情,培养个人势力,谁知来福急急来告,盛纮只好匆匆忙忙回了府。

墨兰被拘住了,林姨娘没法和她对口供,也不能做什么手脚,便打算等在府门口,抢先一步与盛纮哭诉,谁知海氏早有准备,叫来福管事借口近,引著盛纮从侧门绕进来,先去了暮苍斋看了明兰。

盛纮看见明兰倚在软榻上,白玉般的小脸上,赫然一个清晰的掌印,小女儿人似被吓呆了,只害怕的扯著自己的袖发抖,吧嗒吧嗒的掉眼泪,盛纮听旁边一个口齿伶俐的丫鬟哭著说明原委,再看看屋里一片狼藉,打砸的碎杯破碗散了一地,顿时脸色沉了下来。

「人呢?」盛纮沉声道。

海氏恭敬的福了福,低声道:「林姨娘情急心切,怕四妹妹吃亏,死活不肯教带走,媳妇便自作主张,将四妹妹领去了自己屋,待爹爹回来再做主张。」

盛纮满意的点点头,想起王氏和林姨娘多年的恩怨,又担心里头有什么猫腻,面色似有犹疑,海氏侧眼瞥了他一眼,又温言道:「媳妇儿是后头才赶到的,这事儿究竟如何也不清楚,爹爹且问问四妹妹,也别冤枉了她。」

盛纮想著也是,便吩咐了几个小丫头好好照料明兰,然后挥袖出去,海氏连忙跟上,又叫上了丹橘和绿枝,一行人来到了正房屋里,这时海氏早已布置好了。

只见正房之内,上坐著抚著胸口不住喘气的王氏,旁边站著刘昆家的,下头站著林姨娘母人,香姨娘母,一干丫头婆俱被赶了出去,只在门口站了几个心腹的仆妇,盛纮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,暗叹媳妇行事谨慎。

盛纮一言不发的走进来,林姨娘本一直在抹眼泪,见盛纮走过身边,连忙去拉,哭道:「老爷——」还没说完,海氏上前一步,走到林姨娘跟前,把她扯回来,微笑道:「老爷放下要紧公事才紧著赶回来的,总得让老爷先说吧。」

林姨娘珠泪盈眶,颤声道:「大奶奶,难不成妾身连话都不得说了?总不能瞧著四姑娘受冤屈,也无人说一句吧。」

海氏眉眼和善,笑道:「今日请了大伙儿来,便想叫大伙儿在老爷跟前说个明白,都是一家人,骨肉至亲的情意,有什么说不明白的,若有过错,老爷自有处置,若有误会,咱们说清楚了,依旧和和气气的不好?不过,林姨娘,我听说,您也是在后才赶去的,怕也没瞧见四妹妹和六妹妹的事儿,您……这会儿要说什么?」

林姨娘顿时语塞,海氏还什么都没说,她连叫冤枉的机会都没有。

盛纮走上前,在上首坐下后,先去看墨兰,只见她身上完好,不见半点伤痕,只神色有些慌乱,再看旁边的小长栋,稚嫩的左颊上起了几个水泡,似是被烫起来的,右手上缠著纱布,脸上似有痛楚之意,最后去看长枫,只见他一副缩手缩脚的模样,盛纮顿时心头冒火,一抬手,一个茶碗砸过去,碎在长枫脚边,长枫惊跳了几步。

盛纮怒骂道:「你可出息了啊?!不在书房里好好读书,成日的沾花弄草,如今还掺和到内宅女眷的事里头去了,你要脸不要,圣人的书都读到狗肚里去了?!要你何用!先滚出去,回头再与你算账!」

长枫吓的脸色苍白,踉踉跄跄的出去了。

盛纮发作完了儿,再去看墨兰,喝道:「四丫头跪下。」

墨兰噗通一声,含泪跪下,连忙申辩起来:「父亲明鉴,我不过和六妹妹吵了几句嘴,一时火气大了,扭打间也不知手轻脚重的,女儿不是有意的;谁知要叫我受家法,姨娘舍不得,这才闹起来的,女儿知错了,请父亲责罚,千万不要怪罪哥哥和姨娘,他们……他们都是心疼女儿。」说著嘤嘤哭了起来,一片楚楚可怜。

盛纮脸色一滞,想到小孩打架的确也顾上轻重,皱眉道:「可旁人却不是这么说的。」

林姨娘掩著袖,连忙哭声道:「六姑娘院里的丫头,自然向著自家主了。」

盛纮神色犹豫,海氏见状,忽然轻笑一声,朝著盛纮恭敬道:「爹爹,当时四弟也在,不如问问他?」盛纮为人慎重,自任同知起便鲜少偏听,觉得媳妇说的有理,便立刻朝长栋问道:「你来说,当时情形如何?」

林姨娘和墨兰对视一眼,都是脸色一沉。

香姨娘低著头,在袖中轻捏了长栋的胳膊一下,长栋明白,便垂首走上前来,抬起头来,脸上虽无泪,但说话却带著哭音,清楚的把当时的经过讲了一边:「……就要出门了,我怕有疏漏,便去问六姐姐,去宥阳还要带些什么,小桃刚沏上一碗热茶,四姐姐便来了……」

长栋口齿并不利落,但胜在巨细靡遗,一个细节一个动作都讲清楚了,连墨兰骂明兰的『小贱人』『小娼妇』也没漏下,这般细致想也编不出来,疙疙瘩瘩的复述起来,反倒增加可信,林姨娘几次想插嘴,都叫海氏挡了回去。

盛纮脸色越来越难看,等到长栋说到明兰要走,墨兰却追上去扇耳光,更是忍耐不住,一掌拍在桌上,怒骂道:「你这孽障!」

墨兰吓的发抖,已言不成声,林姨娘一见事急,立刻也跪下,朝著长栋哭道:「四少爷,全府都知道你素与六姑娘要好,冬日的棉鞋,夏日的帕,六姑娘都与你做,你四姐姐疏漏,不曾关照与你,可你也不必如此……如此……,你这不是要害了你四姐姐么?」

小长栋再傻也听的出来,林姨娘是在指责自己徇私说谎,顿时小脸儿涨的通红,扑通朝著盛纮跪下了,梗著脖道:「我说的都是真的!……若是我有一句假话,叫我,叫我……」长栋自觉问心无愧,铿声道,「叫我一辈考不上科试!」

「胡说!」海氏连忙过去掩住长栋的嘴,轻骂道,「这话也是浑说的?」

香姨娘也哭著跪下,朝著盛纮连连磕头:「老爷,知莫若父,您是最晓得四少爷的,他……他就是个老实疙瘩,平日里连话都说不利落的呀,如何作假?!」

对于有心仕途的读书人而言,这个誓言的恶毒性不亚于『全家死光光』,盛纮虽然心里恼怒小儿沉不住气,但心里更是笃信了,便缓和著脸色,安慰了几句,叫人扶了香姨娘母俩下去,走出门前,小长栋还哽咽著说了一句:「……后来,四姐姐还捡了地上的碎瓷要去划六姐姐的脸呢……」

话音轻消在门口,他们出去了,可是屋里众人却齐齐脸色一变,姐妹俩打架,还属于教养问题,但要毁妹妹的容,就是质问题了;刘昆家的眼捷手快,一伸手拉起墨兰的右手,迅速一翻,灯光下,只见墨兰右手拇指,食指和中指上,赫然有浅浅的划痕,不需要宋慈出马,众人也都瞧得出,这是拿捏利片所致。

盛纮眼神冰冷,声音如同利剑般射向墨兰,低声道:「四丫头,为父的最后问你一句,栋哥儿刚才说的,你认或不认?」

墨兰脸色白的吓人,摇摇欲坠的几乎晕倒,抬头看见素来疼爱自己的父亲正凶恶的瞪著自己,她颤著嘴唇,低低道:「是的。」然后身一歪,便向一边倒了过去,林姨娘呼天抢地的扑了过去,抱著女儿的身体。

盛纮脸色铁青,看也不看她们一眼,便要传家法;林姨娘一边哭,一边挥舞著手臂,打开左右的婆,厉声哭道:「便是四姑娘先动的手,老爷也当问问缘由!您问问,她心里如何偏颇,又做了什么不公之事?」

「放屁!」王氏忍耐良久,终破口大骂,「你自己闺女不争气,又想浑赖到旁人头上,贱人生贱种,四丫头便和你一个德性!」

眼看胜利在望,王氏又受不住激将,海氏几乎要叹气,她忽然想起与明兰玩笑时,明兰说过一句『不怕狼一样的对手,就怕猪一样的队友』,她现在打心眼里觉得这句话真对,但又觉得这般想对婆母不恭,便忍著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。

果然,盛纮听见王氏大骂,立刻眉头一皱,这会儿功夫,林姨娘已经跪著爬到他膝盖前,拉扯著他的袍服下摆,凄切的哭诉:「老爷,我知道素来瞧不上我,可这都二十年了,我低头奉茶,跪著端水,老实伺候,无一不敢有不尽心的,我便有一千一万个不是,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呀!怎能把怨气出到四姑娘头上?她到底也是老爷的骨肉,纵比不上五姑娘,可也与六姑娘一般呀!四姑娘都及笄了,今日有贵客来,为什么不叫四姑娘出来见见?四姑娘可怜见的,两个妹都了著落,偏托生在我这个没用的肚里,惹了的嫌,耽误至今,她这才窝了一肚火去寻六姑娘的不是?虽事有不该,但情有可原呀!老爷,这满府的人都要将我们踩下去了,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呀!」

一边说,一边连珠串的泪水顺著清丽的面庞流下来,林姨娘哭的梨花带雨,盛纮忍不住愣了一愣,王氏只气的浑身发抖,晃著手指抖个不停:「你,你……你竟敢这般不要脸,永昌侯夫人自己要见明兰的,与我何干?她瞧不上四丫头,难不成也是我的错?!」

林姨娘一脸的委屈哀怨,哽咽道:「我是出不了门的,不能到夫人中去,可我也知道,人家挑儿媳妇,七分是说的,分才是相看的,若多替四姑娘美言几句,也不当如此呀!您行行好,瞧在老爷的面上,便帮帮四姑娘吧,这可是她一辈的事儿呀!您要打要骂都成,妾身这里给您磕头了!」

说著,便砰砰的磕起头来,磕的额头通红,盛纮神色松动,墨兰也悠悠醒转,扯著林姨娘嘤嘤哭泣,当真是一派凄楚可怜。

海氏自进门来,头一回见到林姨娘的本事,心里忍不住暗暗赞叹,难怪婆母叫她顶住了二十年,端得是有本事有智谋,明明白白的一件事也能叫她颠倒黑白,明明是明兰吃了亏,被她这么一辩白,竟反过来,成了墨兰受了委屈。

想到这里,海氏朝著刘昆家的打了一个眼色,刘昆家的立刻明白,过去轻轻扶住王氏,在她背后慢慢揉著,打定主意不叫王氏再开口了。

海氏看盛纮一脸难色,敛容上前几步,躬身于盛纮面前,轻声道:「爹爹,不如叫儿媳说几句。」盛纮静了一会儿,缓缓点头。

海氏先叫丫鬟把磕头磕的半死的林姨娘扶起来,斯道:「林姨娘,我是晚辈,有件事著实不明,不知姨娘可否与我释疑?」

林姨娘怔怔的揩脸,海氏看著她,静静道:「照姨娘这么说,姊妹间但凡有个不平,四姑娘就可以随意打骂妹妹,伤著弟弟,砸毁物事,忤逆嫡母了么?」

此言一出,盛纮顿时一震,林姨娘变了脸色。

海氏转头向著盛纮,缓声道:「爹爹,儿媳娘家里只有一位胞姐,可也知道兄弟姊妹相处,天长日久,总有个针长线短的,别说争的急赤白脸,就是言语口角,也会叫人笑话的;只一回没叫四妹妹去,四妹妹便污言秽语的辱骂手足,还意欲残害妹,今日若有个万一,六妹妹的脸可就……」

盛纮怒气渐消后,头脑反倒明白了,看向墨兰眼光一片失望,林姨娘何等机警,又想开口,海氏赶紧抢著道:「再说了,姨娘,您摸著良心说一句,自打来了京城后,每每出门,哪回不带著四妹妹,反倒是六妹妹没跟著去几回;况且男婚女嫁之事,哪里有女方家上赶著去求的?!你叫如何帮著四妹妹?」

海氏言语简单,但却句句点到要害,林姨娘一脸不甘,凄声道:「那四姑娘怎么办?难不成眼见著姐姐妹妹都飞上枝头,只她一个掉在泥里?」

海氏失声而笑,轻掩口道:「姨娘说的什么话?四姑娘上有老老爷,下有兄弟嫂,怎么会掉在泥里?!且姻缘天注定,别人的缘法是别人前世修来的,眼红不得。」

林姨娘被堵在喉咙里,脸上再不复那楚楚之色,一双美目中露出凶光,哑声道:「大奶奶好大的口气,便是肉不疼在你身上,不是你去嫁那些个穷秀才举人的?!」

海氏微微叹气:「如今朝堂上的哪位大员不是秀才举人来的?有谁一开始便是阁老首辅的?便是老爷,也是考了科举,两榜进士,然后克勤尽勉,累积资历,造福地方姓,渐成国之栋梁。姨娘何必瞧不起秀才举人呢?」

这马屁拍的盛纮很舒服,忍不住想若自己当时只是个秀才举人,那林姨娘……?

林姨娘被一句剎住,恶狠狠的瞪著海氏,眼见盛纮面色不满,锐利的目光扫射了过来,她心思转的快,立刻转了口径,放下身段,软语赔罪起来:「大奶奶说的是,都是妾身不明事理,妾身与赔罪了,回头四姑娘也会去与六姑娘赔罪的,老爷若觉著不成,便打上几板,叫四姑娘记记疼罢;总不好禁足,她……她也得备著出阁了。」

言语恳切,一副认错的样。

海氏心里冷笑,心想著,你想这般过去算了?于是便肃了容,恭敬的朝盛纮福了福,正色道:「爹爹,有句话本不当儿媳说的,可今日之事,事虽小,却是祸延家族之势,情虽轻,却会遗祸后世孙。」

盛纮对儿媳妇颇为满意,温言到:「你说。」

海氏站直了身,依旧垂首,恭敬道:「四姑娘今日会如此狂暴无理,便是情有可原,也理不能恕,四姑娘大了,在家里还能留几天,若这般嫁出去,将来在婆家也不好;弟更是荒唐,内宅女眷有口角,他一个男竟去插手其间,哎……不过也是,到底是林姨娘养的,总不好瞧著姨娘妹吃亏罢,可这总是不妥;还有,院里的丫头婆最最可恨,不论如何,总是内宅之主,不论对错,岂有她们插手阻挠的份儿?!若是再嘴松些,把事儿传到外头去,岂非误了爹爹的清誉?」

盛纮心头一震,海氏再添一句当头棒,她低声道:「爹爹,永昌侯府未必非得与我府结亲的,若四妹妹再闹,怕是连六妹妹也搅黄了;还有最要紧的……您也知道,新皇登基,最忌的就是这嫡庶不分呀!」

盛纮顿时额头滚下几滴汗来,他想起这几月里被摘爵夺位的权贵,几位连连碰壁的阁老和大员,手心竟也湿了。

王氏总算看出门道来了,拿帕捂著脸,轻轻哭道:「老走前,一再托付我好好照看六丫头,说她老实厚道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说的,如今明兰就要启程去宥阳了,若脸上的伤不褪,叫老瞧见了,还不定怎么伤心呢?」

她于哭之一道并不娴熟,只干嚎了几声就哭不下去了,遂暗叹,果然术业有专攻。

今日,众人纷纷纭说,说到这里后,盛纮心里已一片清明,家中一切的祸源都在一处,他思虑快,沉吟片刻,便最后宣判道:「墨兰欺凌姊妹,口出恶言,毫无端方贤淑之德,从今日起,禁足于院中,好生抄习《女诫》,修养心性,不许出来。」

墨兰一开始还以为要打板,心头一轻,林姨娘却心里惊慌,既不打板,那就还有更重的惩罚,且没有说明禁足的时间,那岂非一直关下去了吗?

盛纮转头与王氏道:「墨兰已及笄,上回我与你说的那位举人炎敬,我瞧著好,过几日你便请老国府一叙,问问生辰忌讳,若一切都好,待出了国丧,便把事儿办了吧。」

墨兰和林姨娘大惊失色,立刻尖叫著哀求盛纮,盛纮横眼瞪去,厉声骂道:「我意已决,你们不用赘言!再多说一句,我便没你这个女儿!」

墨兰委顿在当地,林姨娘不敢置信的看著盛纮,王氏低头暗喜。

盛纮威严的目光扫视一遍众人,又道:「林氏教管不严,从今日起禁足,直到四姑娘出阁,若这之前,你再与墨丫头见面,我一张保证书,立刻将你赶出府去!从今以后,没有我的吩咐,你也不可与枫哥儿见面!你这般无德之人,好好的孩也教你教唆坏了,没的拖累了他们!」盛纮说的声色俱厉,林姨娘掩面而哭,本想去扯盛纮的袍服,盛纮厌恶的一脚踢开她的手,理也不去理她,林姨娘只觉得万念俱灰,这次真是放声痛哭起来。

盛纮也觉得十分疲惫,站起身来,缓缓走到林姨娘母女身边,看著墨兰,缓声道:「你自小便受我宠爱,我教你诗词歌赋,没想到你却满口的污言秽语,教你读书写字,是想你懂事理明是非,没想你竟如此蛮狠无礼,动辄埋怨在心,欺侮弟妹……,为父的,对你十分失望」盛纮厌恶的看著墨兰,冷淡中透著不赞成;墨兰心头如坠冰窖般,几乎背过气去。

然后他又对林姨娘轻声道:「老说的是,一切缘由一个『贪』字,若不是我宠爱甚,你们母女也不会有如此妄念。」说完,也不理林姨娘拉扯哭求,径直朝外走去,走到门口又回头,看了看王氏婆媳,一字一句道:「你们还是清理下丫鬟婆,该发卖的发卖,该打罚的打罚,内宅总当安宁才是。」

王氏这次是真的大喜过望,刘昆家的连忙又拧了她胳膊一把,王氏艰难的低下头,拚命屏住笑容,海氏却依旧神色不变,还宽慰道:「爹爹别往心里去,不是儿媳自夸,整个京城里头的,有几户人家有咱家这么平安宁,不过一些小瑕疵,几天便好了。」

盛纮心头略略安慰些,转头便出去了。

……

丹橘和绿枝回来,结案了,证据也可以不用留了,丹橘赶紧寻药膏给明兰擦,绿枝口齿伶俐,叉著腰利的把适才情形讲了一遍。

「大奶奶真是了得,平日里见她斯和气,谁知说起话来这般厉害,一句句的,都中了林姨娘要害,回都回不出来!」绿枝一脸偶像崇拜,「这下咱们可消停了,四姑娘不敢再来闹了,老爷定也厌恶了她,我听说那举人家里很穷呢。」

明兰静静听著,摇摇头:「爹爹是怕四姐姐再做出错事来,这是为了她好,只要能捱得过去,若以后四姐夫得力,仕途顺遂,四姐姐依旧能过上好日。」

绿枝摇摇头,开始乌鸦嘴:「天下举何其多,年一考,再是进士,再是仕官,有几个能拼出头的?别是回头还要老爷和大爷帮衬著才好。」她是外头买来的,原先在村里,她也见过落魄的秀才举,或是做了几任官儿,因不会经营巴结,被免了回乡的,好些的还能置些产业做士绅,差些的还得另寻门糊口。

明兰还是不同意,基本上,盛纮的眼光还是不错的,看袁绍,看海氏,甚至看时局,都**不离十,能叫他看上的后生怎么也不会差的;只不过……叫墨兰过次一等的清贫日,那直如要了她的命!好罢,也算惩罚了。

丹橘轻轻的揉著明兰青肿撞疼的肘部,抬头笑道:「无论如何……林姨娘是惨了,以后就看少爷有没有出息了,若没有,她便没了指望了。」

这次明兰同意了,想起长枫怯懦的样,忍不住点点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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