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将军的信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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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番避得巧, 未伤及要害,雁初没用火疗之术, 任凭医者把脉问诊, 最后医者满脸惋惜地退出去与萧齐说了半日,留下两张药方便离开了, 雁初终于也撑不住,安然昏睡过去。

一觉醒来,已是夜里, 萧齐默默坐在床边,脸色极差,见她醒了便欲伸臂去抱, 又恐触及伤口, 最终只是紧紧握住那只苍白细瘦的手,什么也没说。

红叶小心翼翼地捧上温热的药, 萧齐伸手, 红叶会意,连忙将药碗递给他。

雁初任他喂过药, 完了才问道:「怎样?」

萧齐将药碗递还给红叶, 道:「你好好养著, 过些日子便没事了。」

太医院的医者自是不如永恒之间, 但也不至于太差,雁初没有点破:「我想搬出去住。」

手上力道猛然加重, 萧齐道:「琉羽她是听闻秦川将军噩耗, 一时胡涂, 我明日便进宫求陛下下旨,恢复你的身份。」

「你别急,我又没说什么,」雁初制止他,「我是担心你为难罢了。」

「不论你在想什么,」萧齐放开她,冷冷道,「你现在仍旧是我云泽萧齐的妻子,走还是留都由不得你,从今日起你给我留在府里好好养伤。」

「依你就是了,何必发火,」雁初半撑起身,满脸怀疑,「难道……我的伤很严重?」

萧齐将她按回床上,语气柔和:「伤势不算严重,但方才医者说你身上有极阴寒之气,你平日里可有不适?」

雁初道:「就是发作时疼痛些罢了。」

萧齐道:「永恒之间也没人跟你提过?」

「没有,想来不碍事,」雁初没在意,劝阻道,「王妃的死讯早已传开,突然复生必会令人起疑,进宫求旨的事还是先搁下,将来再说吧。」

萧齐冷静下来也知道此事不妥,点头,他转脸看看窗外暮色,忽然问道:「还记得蘅岭那次么?」

听他突然提起往事,雁初一愣,没有回答。

怎会不记得?她去蘅岭赏枫,险些被牧风国的人劫持,他凑巧救了她,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他,青年公子,气质出众,有著超出年龄的稳重,正巧那日他穿了身浅蓝色的长衫,立于枫林之中,彷佛梦中萦绕已久的画面,她以为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。

萧齐道:「那日你穿著枫叶红裙站在高处,所有人都在看你,你却浑然不觉,只扶著枫树发呆,我心想,哪里才有这样的女子,莫不就是枫仙?她的家人也太疏忽,应该建一座枫园将她关起来才是。」

雁初道:「青云侯修筑枫园迎娶娇妻,京城一时传为美谈。」

「你当我是为达目的刻意讨好也罢,」萧齐笑了笑,「但我那时却是真心想,若谁有幸将这女子娶回家,就不该再让她外出让别人见到,若是那日围观的人知道我娶的就是她,不知道会有多羡慕我。」

「可惜定王早已心有所属。」

「是我为权势不择手段,隐瞒琉羽的事,骗了她,」萧齐低头盯著她,「我也想知道,她果真那样喜欢我?」

雁初惊讶:「定王为何有此一问?」

萧齐道:「她性子直,其实却聪明无比,料理起家事都井井有条,丈夫时常夜不归宿,她当真会疏忽了?」

雁初默然片刻,道:「我说她相信你,你信吗?」

「不信,」萧齐道,「她的房间只用枫叶插瓶,我也在书房设了只空玉瓶,她往里面换了不知多少花,惟独从未放过枫叶,她看枫叶都那么专注,却从来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,我有时甚至怀疑,她看的不是我。」

「定王怎会这么想?」雁初笑出声,牵动伤口又忙皱眉,「其实她也曾往瓶内插过枫叶,可不知为何,你那个玉瓶配著枫叶总不好看,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救美的英雄呢,在她心里,那名公子年轻有为,文武双全,翩翩人才,气度不凡,定是上天所赐的如意夫君。」

萧齐道:「果真?」

雁初含笑点头。

萧齐慢慢地敛了笑意,沉默。

因为不能承受内疚,才会一直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,无论如何他都已经辜负了那个最美丽的开始。那场初见早在预料中,可是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带来那一幕的震撼,获救的她在他怀里,眼底没有太多羞涩,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,那样的热情令他恍惚,甚至为接下来的计划而迟疑。琉羽则不同,他身受重伤醒来,看到一名美丽女子精心照顾自己,有感激,也动情,两个人相处数日,一切顺理成章。

她美丽坚强,聪明热情,尽妻子的本分在照顾他,琉羽温柔多情,脆弱可怜,需要他的照顾,他的心下意识偏向了柔弱的那个,百年的回避,以为可以忘记,直至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刻,才发现仍难自制。

雁初忽然道:「你不会负琉羽。」

萧齐的脸渐渐白了,许久才点了下头,艰难地开口:「琉羽救过我的性命,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我,她把一切都交给了我,我不能弃她不顾。」

他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:「这种时候别再任性,先养好身子,别的事将来再说。」

雁初低声恳求:「我想见见老将军,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。」

萧齐道:「等你的伤好些,我就陪你去看他老人家。」

雁初微露喜色:「多谢你。」

伤重虚弱,药性发作,身上忽冷忽热,加上又说了这么多话,雁初很快露出疲惫之态,萧齐看著她再次睡去,取帕子替她擦了擦额间汗水,吩咐丫鬟们好生伺候,然后才出园往里面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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卧室内,琉羽坐在床上无声抽噎,两眼更加红肿,几次想要起身冲出去,丫鬟们在旁边极力劝阻,见萧齐进来,连忙都作礼退下。

「她害我大哥!」琉羽又要往外跑,「我要杀了她!」

萧齐扣住她的手腕:「羽儿,你冷静些,如今你身为当家夫人,这样闹成什么样子!」

「当家夫人?」琉羽越发激动,横眉指著他,「你还好意思说,萧齐,这后院的事哪一件是我说了算的,你摆个动不得的人在我面前,处处迁就,她说怎么就怎么,她一恼你就责备我,这便是当家夫人的颜面地位?」

「这些是我疏忽,让你受委屈,」想她痛失兄长,萧齐虽恼火,语气倒也软了些,「但今日之事是你不对在先,你还要怎样?」

琉羽咬牙道:「我要怎样?萧齐,我大哥究竟是被谁害的,你真的相信她?」

萧齐没有回答:「凡事需有证据,你太冲动了。」

「什么证据,一定是她!」琉羽冷笑,「她就是想报复我,你还袒护她!」

萧齐道:「是我负她,她要恨也是恨我,如何会报复你?」

当年琉羽秘密换信,且有秦川琉林派人半途截下急报,导致越将军父子求援不得而战亡,恰好后来军中查出了奸细,萧齐也没起疑,此刻见他这么说,琉羽心虚,一时语塞:「她……恨我抢走你。」

「好了,秦川将军的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,你放心。」萧齐忍耐著安慰了几句,琉羽渐渐地被劝住,略有消停。偏偏此时丫鬟又进来报:「枫园的丫头来了,说雁初姑娘身上发冷,怕是不太好,雁初姑娘……想见王上。」

「伤势加重了?」萧齐站起身,先前因见她刑风箭伤痊愈,加上对永恒之间的信心,竟疏忽了冰流寒气的严重,此时既悔且痛,再想她这种时候还会惦记自己,又是欣喜又是心疼,立即就要去枫园看。

琉羽登时大怒,厉声道:「萧齐,你若走出这门,从今往后便不许见我!」

「琉羽!」萧齐轻轻吸了口气,道,「你不知道她……当年是你突然现身战场,她才会受伤坠入冰流,冰流之寒素为焰国人所忌,寒毒发作定是生不如死,我已为你伤她,如今只过去看看,你何必计较。」

「我跟去战场还不是担心你,」琉羽涨红脸,「你竟为了她怀疑我?她练过武,怎么可能被我伤到!她根本是故意的!」

「事情因你而起,你不出手,她能故意?」

琉羽道:「我不管!要我放心也行,你现在就把她送走,送给南王……」

萧齐怒道:「我云泽萧齐还没死,妻子就要送与他人,这是你一个当家夫人该说的话?」

琉羽冷笑道:「妻子?既然她才是你的妻子,你又何必管我!」

萧齐道:「我就去看看,你为何不能大度些?」

「舍不得了吧?」琉羽竖眉道,「那个贱女人害了我哥哥,你去看她,还让我大度些?她越夕落是你的妻子,我又算什么!萧齐,我不求名分跟了你这么久,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大哥吗!」

连日不得清静,萧齐本就是强忍怒气,闻言终于挥开她的手:「你哥哥出事,如何怪我?当初是谁执意让他跟使队去的?只为迁就你一个妇人,导致今日之事,是我胡涂,你身为后院之主,原该好好料理内事,让我省心,谁知连日不得安宁,还要我内外收拾,你不知自省,反来闹我!此事是否与她有关,尚无证据,你出手伤她,她没计较,你还要如何!气量如此狭隘,一口一个贱女人,你那些善良和好性呢,都到哪里去了!」言毕拂袖离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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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气透过被子往外冒,充斥著整个房间,被子上都有了薄薄的霜色,丫鬟们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伤,都吓得失了主意,惟有红叶明白,急忙吩咐众人生火盆,忙得团团转,雁初倒是早已习惯了,此刻合目躺在床上,神智是极清醒的。

秦川琉羽不出手,萧齐怎会这么爽快答应再让自己见老将军?自己不受重伤,他又怎会放松警惕?眼下老将军这边只差一步而已,反倒是那株紫芝有些麻烦,此去风火泽极为凶险……

正想著心事,周围忽然安静了。

雁初睁开眼:「你总算来了。」

萧炎趴在床边看她,手撑著额头,方才还忙成一团的丫鬟们全都不见,想是被他吓跑了。

「听说师父受伤,徒儿心痛啊,」他抚著胸口说完,不知从哪儿取出一粒红色的丸药,「徒儿带来了药呢,这是我的眼泪,可以减轻你的痛苦。」

雁初奇道:「你的眼泪?」

萧炎道:「我身负邪火灵,我的眼泪当然可以暂时压制你身上的寒气。」

雁初道:「我是在奇怪,你会流泪?」

「为了师父,徒儿做什么都愿意,」萧炎长睫低垂,语气甚是动情,「我用冰和辣椒抹在眼睛上都没有用,后来我想,师父真的死了,我将多么无趣,然后就哭了。」

雁初瞪他。

「当然是骗你的,」瞬间,俊脸上真挚之色收尽,邪恶的笑荡漾开来,萧炎捏捏她的下巴,将丸药递到她眼前,「这是我路过厨房时顺便拿辣椒泥和泥巴捏的,反正你又不会吃。」

雁初别过脸低哼:「你以为能骗到我?」

萧炎丢开丸药:「不信吗,我真的哭过,那是初生第一世,可惜无尽的轮回,还有不灭的记忆,让我将这世上之事都看完了,知道自己的前世来世,不用担忧生老病死,也就厌倦了喜怒哀乐,哭的悲伤,我早已忘记了,看你这么躺著,我真想知道病了是何种滋味啊。」

有人想忘忘不了,有人却为记不得前事而烦恼,雁初无奈地笑:「哪有想自己生病受伤的,你当真是个疯子。」

萧炎饶有兴味地看她:「被宿命玩弄至今,我很庆幸我只是疯了。」

雁初吃力地撑起身,苍白的脸毫无血色,模样楚楚可怜:「萧炎,你还是不肯帮我一次?」

「徒儿理当听从师父的命令,」萧炎摸摸脸,「可是西聆凤歧威胁我啊,求你原谅徒儿的懦弱吧,虽然你美得令人心动。」

雁初道:「报了仇,我就跟你走。」

「如果是之前,我也许会同意,」萧炎道,「但如今我的花已经开了,快要结果,我和你一样不想放弃。」

雁初留意到话中问题:「什么花开了?」

萧炎道:「世上最珍贵的花啊。」

雁初这次是真的震惊了。

那盆残花会结果!连永恒之间都说没可能的事,他如何做到的?难道是他的血带有邪火灵力量的缘故?西聆君肯赠花与他,完全是藉此束缚他,估计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。

萧炎道:「在它结果之前,我不想出任何意外,西聆凤歧很擅长制造意外,我必须听他的话。」

雁初暗道无奈,做最后的努力:「你怕他?」

「收起激将法吧,他的能力,我现在不想去试探,」萧炎站起身道,「大哥快来了,不耽误你演戏,徒儿这便离开了。」

看著他走出门,雁初叹了口气,也没露出太多失望之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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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齐连夜请医诊视,京城几位名医守了一夜,至次日清晨,雁初身上的寒气才逐渐减退,接下来数日,雁初都卧床调养,萧齐下朝就过来陪她,琉羽只在心中暗恨。待伤势稍有好转,雁初再次提起见卢山迟之事,萧齐没有食言,果真备车带她去了。

驻军仍在,半山上西风萧瑟,屋外的白菊花都已经开了,素花墨叶衬著竹篱茅舍,真有几分清隐农家的味道。

卢山迟站在篱笆旁,见到雁初只点了下头,视线落在萧齐身上:「丫头记得我这个老头子没得说,定王几时也这么有闲心了?」

萧齐扶著雁初见礼:「伤才好些,她就闹著来看你老人家。」

雁初笑道:「上次我就保证过会择日来看望老将军,岂能失信。」

卢山迟仔细打量她,问:「怎会受伤?」

任凭那惊疑的目光审视,雁初垂眸道:「前日出城,遇上一些来历不明之人。」

卢山迟皱眉询问两句,听说伤势已无大碍,这才舒展了双眉,示意二人进屋。

雁初望望边上开得正盛的菊花:「花开得好,何不就在外头坐著说话?」

因为她受伤的缘故,卢山迟果然依了,伏侍的军士搬出桌凳,奉上热茶,三人就坐在花旁说话。

萧齐道:「五色地乡的事,我曾让人送了消息来,老将军可曾看过?」

卢山迟道:「相王得雷泽国支持,是坐定了地皇之位,但地国与我焰国毕竟不相邻,眼下不足为惧,何况将来相王登基,地国与雷泽国,冰国与牧风国,四国只会彼此牵制,哪有闲暇插手焰国内事?」

萧齐点头道:「我原也是这么想的,只是……」

卢山迟明白他的意思:「陛下生性多疑,对你诸多猜忌,南王与你,他是在行权衡之术罢了,论理南王的确远胜于他,你若想趁早……」

雁初原本在旁边摆弄那些菊花,闻言插嘴道:「老将军胡涂了,若是百年前向南王投诚还有可能,如今南王要的不是名义上的皇位,怎会重走陛下的老路,他对付的就只有定王与越军。」

萧齐道:「陛下命我秘密谴人出使冰国,我本欲借机试探冰帝。」

雁初笑道:「别说冰帝优柔寡断,就算他肯相助,此刻南王一倒,就是定王独大,陛下怎会答应?」

「南王也料定这点,故有恃无恐,」萧齐将她扶回桌旁坐下,「罢了,此事原在我意料中,眼下局势混乱,变化尚且难料。」

卢山迟亦点头道:「只要你和越军在一日,南王未必敢轻易动作。」

萧齐道:「我担心的是将来地国若与雷泽国连手,五灵界必有战火,焰国又岂能独善其身?」

「你能这么想,不枉老夫当初选择你,」卢山迟道,「此事老夫倒不怎么担忧,据说这千百年来,五灵界虽争战不休,但五国至今仍是并存于世,纵有强些的,也未能再续西聆尊皇之功业,一统天下,或许天意如此。」

陡然听到这称号,雁初垂眸,慢慢地取过茶抿了口。

卢山迟叹道:「南王素有野心,且负雄才,他若为帝未尝不是好事,无奈越老哥与他政见不合,阿落也偏偏看上你……」说到这里,他又压抑不住火气,瞪著萧齐厉声道,「你没照顾好她,老夫至今还是不能原谅你!」

萧齐沉默。

雁初搁了茶杯劝道:「事情都过去了,老将军耿耿于怀也无益,王妃若得知老将军如此记挂她,定会高兴。」

卢山迟道:「老夫是为阿落不值,看见他就来气,阿落跟他一场,到头来竟没得好结果,连个小世子都没留下!」

雁初岔开话题:「老将军身边无人始终不便,何不……」

「罢了!」提及此事,卢山迟便不耐烦地摆手,「快入土的人了,说这些。」

萧齐含笑道:「我也劝过多次,他老人家总不肯听。」

「如此,你我也别勉强,想是老将军自有缘故,」雁初叹息,转脸看花,「早就听说老将军爱菊,今日的白菊开得格外好,我想折几枝回去插瓶,不知老将军肯不肯?」

萧齐道:「府里多的是菊花,你若喜欢,回去我就叫人送几盆来。」

雁初似笑似嗔:「谁稀罕你的。」

卢山迟目光微动,忽然起身往屋里走:「农事清闲多年,老夫也会做几个菜,今日算你这丫头有口福,亲自做两个让你尝尝。」

雁初忙道:「我去摘菜。」

萧齐制止她:「你身子才好些,还是我去。」

关心还是防备?雁初斜眸瞟他:「这种事怎好劳动定王。」

「这种事怎的,老夫都能做,他就不能?」卢山迟冷哼了声,脚步微顿了顿,「让他跟老夫进去帮忙,丫头在这里看花,闲的话不妨松松土。」

雁初没再坚持,笑推萧齐:「定王摘的菜,滋味想必不同。」

萧齐忍不住瞪她一眼,嘴角却已弯了。

待他二人进去,雁初独自坐著看了会儿花,颇觉无聊,于是让军士取来小锄翻土。

白菊下,小锄触及硬物。

屋里传来老将军的声音,雁初答应著,趁军士分神,迅速将那只带泥的青玉扳指收入怀里,然后丢开小锄站起身,就著衣袖擦手上的泥,转身便见萧齐走出来。

「还是这样。」萧齐见状不由柔声责备,上来扶著她,一边示意军士打水与她洗手,同时迅速瞟了眼翻过的土。

军士会意,端来盆热水放下。

雁初似是疲乏,也没留意太多,洗凈双手就扶著萧齐进屋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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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老规矩,VIP放出全文: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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