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患难友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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仙者离去,现场沉寂了好一阵,武扬侯才慢慢地转回身。

方卫长看著地上四名受伤的弟子,冷声骂道:「废物!」

武功被废,意味著对候府不再有用处,四人本就心惊胆战,闻言挣扎著爬上前跪好,不敢作声。

武扬侯开口道:「我如何嘱咐你们来?」

他语气温和,四人却听得面色大变,瑟瑟发抖,其中一人颤声答道:「侯爷嘱咐过,不可招惹仙门……我等该死,侯爷恕罪!」

「混账东西!」方卫长抬脚将那人踢飞,「你们有几个胆子,为了件法宝就敢违抗侯爷?」

那人本就虚弱,落地即毙命,另三人吓得连连叩首求饶。

方卫长看看武扬侯,得到默许后,便喝令侍卫将几个人连带尸体拖下去,他想了想又道:「虽说这几个混账生事在先,但对方区区一仙门弟子也敢如此嚣张,未免太不将我们武道放眼里,侯爷何必容忍……」

武扬侯摇头:「你见过这等修为的仙门弟子?此人身份特殊,今后万不可对上。」

方卫长道:「修为高又如何,我们高手也不少,无须怕他们。」

武扬侯轻哼了声,并未与他多说。

若说武道能与通往颠峰的仙道抗衡,那是狂妄无知者才有的想法,人修固然能快速获得力量,却难有提升空间,能与地仙抗衡的顶级高手极少,因为人根本活不了那么久,就算天资高侥幸大成,马上也会老死了。仙门以延命为主,术法依赖根骨进展缓慢,可他们修得仙骨便能长生,之后有无限的时间继续修行,岂是人类能比?只看那些活了上千年的仙尊尊者,难道真是摆设不成?近年来两道偶有冲突,仙门多让步,不过是武道争斗局限于人间,与六界关系不大,加上仙门没落,需要连手共敌妖魔,以大局为重,所以不与凡人计较罢了,武道行事却越发肆无忌惮,这次撞到那个人手里……

那个人的问责,已经可以代表仙门的态度。

「今日真动手,吃亏的只会是我们,」武扬侯沉吟,「但我也并非是怕了仙门,此事我自有计较,先按下吧。」

方卫长答应,自去领著侍卫们收拾现场,重新修补护山法阵。

孩子们看过了热闹,也三五成群地往回走,兴奋地议论著那个厉害的仙长。

柳梢独自落在最后面。

方才耗费了太多的精神,头开始变得沉重,双腿软软的没有力气,每行一步都如同踩在虚空,眼前景物越来越模糊。

终于,柳梢再也走不动了,扶住一棵树喘气,她望著前面那秀颀的背影张了张嘴,没有叫出来,眼睁睁地看著他和白凤她们远去。

他也丢下她了。

从来都不重要,没有人留意她,没有人发现她出事。

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流,酸酸的疼,眼睛却很干涩。

柳梢倚著树干滑坐在地上,合上眼睛,努力让自己休息,想要恢复力气。

夜里山林阴凉,病体发冷,力气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,整个人反而昏沉沉地要睡过去了。

「柳梢儿。」有人唤。

声音没有刻意压低,不带丝毫试探,他该是以为她在任性。

柳梢没有抬头,她没有力气动。

须臾,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,手指带著凉意,让她头脑清醒了点。

俊秀的脸近在面前,形状美丽的眼睛在黑夜中依旧看得分明,清亮魅惑如水精宝石,他半蹲著身查看她,额前一缕长发散垂下来,落在她的膝头,若有若无的触感如同拂在心头。

柳梢怔怔地望著他,迟钝的头脑尚未反应过来,眼眶却在瞬间莫名地湿润了,眼泪泉水般涌出。

「受伤了。」陆离恍然。

他找来了!柳梢既委屈又欣喜,眼泪流得更厉害,她费力地睁大眼睛瞪他,哽咽:「不是……才不是受伤,是病……病了呀!」

「没错,是病了,」陆离改口,摸摸她的前额,「嗯,好像有点严重呢。」

柳梢有点恼,扑到他怀里。

陆离哄她:「来,我带你回去。」

「不回去!」柳梢抓住他的前襟,仰脸恳求,语气难得柔软,「我不想回去,不回去好不好?」

睡在那个大房间里,她没有一个说话的人,白凤她们合伙排挤她,她的不受欢迎和面前人也有关系,可是她只有他了,她不要放开,让别人都讨厌她吧,她还有他。

面对她的任性,陆离顺从地点头:「好,不回去。」

柳梢趴在他怀里抽噎:「陆离,我有点冷。」

陆离将她抱起来,就地坐下。

柳梢将身体缩成一团,如同小猫般,这个怀抱并不宽阔,可是好像真的不太冷了,也没那么难受了呢。

几点月影投在他脸上,削尖的下巴很是好看。白天的训练不轻松,但他身上并无任何难闻的味道,很干凈,不像其他男孩子总带著汗味。

难道他天天都洗过?柳梢见他衣襟半敞,忍不住悄悄地凑近去嗅。

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。

「你该睡了,柳梢儿。」

被他察觉,柳梢脸上一阵发烫,连忙装作没听见的样子,乖乖地闭上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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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梦的夜也很美好,这是柳梢几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,周身浸在奇异的暖意里,不适感逐渐减轻……

「果然,人类的生命太脆弱了。」

迷迷糊糊间,有人在说话,那个声音低沉、魅惑,含著一丝笑,尽管已经隔了一年多,柳梢仍然认了出来,猛地惊醒。

身上没有出汗,十分清爽舒适,头脑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。

是他!他来了!

心狂跳,柳梢几乎要开口叫出来,可是转瞬间,那些欣喜全部变成了怒气与委屈。

他早就丢下她了,在她求救时袖手旁观,在她受苦挨饿时也不曾来看她,如今又来找她做什么!

柳梢赌气将眼睛闭得更紧,可就在这时,身边的动静忽然消失了。

他又走了?

柳梢慌忙睁开眼,出乎意料,眼前除了一片幽幽的紫色光芒,再也看不见别的,那光芒如梦幻般,华丽,神秘,不知道将她的神思引向了何处……

柳梢渐渐失去意识,重新闭上了眼睛。

皎皎月光里,黑斗篷纹丝不动,如岩石般屹立在山顶。

「方才那个仙者,主人,你认出他了。」粗重的声音压得有点低。

「故人之后,」他叹了口气,「认出又如何,生命无尽,记得的东西越多,只会徒增感慨。」

「我很乐意听你感慨。」

「那好吧,已经万年了,我的确应该感慨两句,洛音凡已是近神之仙,本该晋升,可惜啊可惜……」

「没有了?」

「没了。」

「我以为你还会感慨点别的,比如他的妻子,你曾经名义上的皇后。」

「蓝叱,你不该这么残忍,提起我的伤心事。」

「我很期待你伤心的模样。」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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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风吹过,鸟鸣声幽,这时节天亮得早,天光自头顶树叶的缝隙间泄下,林间景物慢慢变得清晰。柳梢被熟悉的哨声惊醒,习惯性弹坐起来,察觉身下有人先是吓一跳,待看清那人是谁,她马上吞下了惊叫声。

陆离仍然熟睡,头微微低著,长发披散,脸在晨光里冷白如玉。

柳梢有点恍惚,直到尖锐的哨声再次响起才醒过神,急忙推他:「陆离,快醒啦,方卫长在唤我们了!」

几乎是同时,陆离睁开眼。

对上那双紫瞳,柳梢倏地缩回手,窘迫万分地移开视线,飞快地从他怀里跳起来,做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催促道:「快点,你想去迟了挨打呀!」

陆离从容地起身,随意将长发松松地一系:「走吧。」

一夜之间病愈,柳梢精神十足,跟著他往山下走。

昨夜不是在做梦?她听见了月的声音,只有他才有能耐这么快治好她的病吧?以前病了可是要吃药的。

柳梢越想越疑惑,忍不住问:「陆离,你昨晚听到什么没有?」

陆离反问:「听到什么?」

他没察觉,难道真的是梦?柳梢有点失望,不甘心地问:「你怎么不问我的病呀?」

陆离笑起来:「你不是好了么。」

柳梢噎住,越看那张脸越生气,重重地哼了声,朝前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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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天的训练主要是凝气化招,柳梢又侥幸完成了任务,获得了好几个面饼和一大盆肉,柳梢兴高采烈地吃完肉,发现饼还剩了几个,想了想,柳梢拿起饼子跑进房间。

墙边那个女孩子还躺在那里,重病又缺乏食物,像是尸体一般,大约是因为昨晚的事,方卫长他们都忙得很,居然也没人来处理她。柳梢小心翼翼地靠近,将面饼子丢到她面前:「喂!」

「救……我!」女孩子蠕动著干涸的嘴唇,「水……」

见她没死,柳梢胆子大起来,连忙又跑出去盛了碗水进来:「给你喝。」

女孩子喝了几口水,又费力地咬了几口饼子,居然缓过气来,感激地道谢:「我叫冯小杏,她们都叫我杏子。」

其实柳梢早知道她的名字,白凤她们不理她,不代表她没有听她们说话,活人尚且艰难,白凤她们有多余的食物也跟杜明冲一样培养跟班去了,何况这冯小杏本来就是一副救不活的样子,大家见多了被方卫长放弃的人,虽然同情,也没人肯浪费食物来帮她。

头一次有人这么真诚地谢自己,柳梢居然也腼腆起来:「我叫柳梢儿。」

「我知道,我听她们说过。」

「哦。」自己的名声明显不怎么好,柳梢不免又是一阵脸热。

「她们都不管我了,想不到……你是个好人。」冯小杏眼泪直掉,禁不住捧著饼子抽噎起来。

「自己都养不活,还真烂好心。」背后传来嘲笑声,却是白凤跟几个女孩子站在门口。

被这话戳中软肋,柳梢怒视她:「关你什么事!」

白凤冷笑:「我是担心连累陆离,养一个废物就够麻烦了,再多一个他也吃不消吧。」

「你说谁废物!」

「说谁,谁自己清楚。」

柳梢憋著气重重地哼了声,对冯小杏道:「别理她!」

第二天,柳梢却没有完成任务,好在冯小杏已经缓过来,倒也撑过去了。

人在艰苦的环境里更容易激发生存意志,有了柳梢的救助,冯小杏慢慢地好起来。柳梢终于有了第一个伙伴,也很高兴,全力投入训练为好朋友争取食物,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件更奇妙的事——她凝气比别人要容易得多。初时仅仅是怀疑,练到后面,柳梢更加确定了这个事实,她在这种环境里也学乖了点,居然没像以前那样对外炫耀,而是偷偷保守著这个秘密。

方卫长很快又增加了一门训练,就是识字。武道杀手常用术法记录和传递消息,可遇上高手就容易被识破,而且执行盗取密函之类的任务也需要识字,于是柳梢比别人又多了样获取食物的途径。

溪边石头上铺著张泛黄的纸,柳梢拿著笔出神。

纸上的男人披著斗篷,手指上戴著一枚戒指。线条粗糙扭曲,看上去像是乱涂的,哪能画出他半分的优雅,还有那恶作剧般的、诱惑的笑。

自从那夜之后,记忆中的声音再没出现过,真是做梦吗?

「哎呀,柳梢儿在画画呢?」一只漂亮的手从身后伸来,拾起画。

柳梢吓一跳,顿时竖眉叫:「干什么!还我!」

「我看看,」陆离看著画中人愣了下,随即做出惊讶的样子,「咦,这个美男子是谁?」

「呸!」柳梢不屑地道,「你眼睛有病呀,他明明丑死了,是个丑得不得了的坏蛋!」

陆离轻轻咳了声:「骂人不太好吧,我看他像个好人呢。」

「就是坏蛋!混蛋!」柳梢抢过画撕成两半,丢在地上踩了两脚,示威般地瞪著他。

「好好,」陆离递上面饼和肉,「先吃饭了。」

这种哄骗和迁就的语气让柳梢倍感愤怒,她也想很有骨气地拒绝,可是今天又没完成任务,不吃饭的话,明天哪来力气跟人比?活命最重要。

见她涨红脸站著不动,陆离笑著将食物放到她手里就走了。

柳梢站了很久,终于跺了下脚,也跟著朝院子跑。

谁也没有发现,那被她撕成两半的画上,墨色竟然在慢慢地变淡,消失,只留下一片空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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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间里,白凤与几个女孩子围在一起吃东西,冯小杏坐在墙角,见柳梢拿著肉和饼进来,立即面露喜色:「柳梢儿,你回来啦!」

柳梢明白她的期待,尴尬地道:「这是……陆离给的。」

冯小杏病愈后身体还很虚弱,一直是靠柳梢接济,此刻闻言,她便知柳梢也没完成任务,不由失望地垮下脸来。

两个人都看著对方发呆。

半晌,冯小杏忍不住吞吞口水,小声地道:「……分给我一点也没什么的。」

「这些只够一个人吃呀。」柳梢为难。

冯小杏咬了咬唇:「可我很饿。」

她已经饿了一天,柳梢也知道挨饿的滋味,有点内疚,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跟她解释道:「要是分成两份,我们都吃不饱,明天哪能比得过他们?这样我们都会挨饿的。」

冯小杏不好反驳:「那你找陆离再要一点。」

「我……」柳梢瞟著那边的白凤。

之前放下大话不用陆离帮忙,如今为了好朋友,顶多她就再一次厚脸皮,虽然白凤她们会笑话,但总比眼睁睁看好朋友挨饿好吧。

柳梢兀自犹豫著,冯小杏却一反常态,伸手抓过肉就往嘴里塞。

柳梢惊得回神,不可置信地瞪她:「喂,你做什么!」

「我吃饱了,明天也会赢。」冯小杏的语气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友好。

「我帮你,你怎么可以抢我的!」柳梢气得推她,见她还是不理,便嚷道,「叫陆离知道了,找你算账!」

陆离的厉害大家都知道,冯小杏果然依依不舍地放下肉。

女孩子们早就留意著这边,都幸灾乐祸地看戏。白凤冷笑道:「陆离才不会打女孩子呢,这里本来就是谁厉害谁吃饭。」

受她怂恿,冯小杏立即掀开柳梢的手,哼了声:「没错,这里本来就是靠抢的!」

「你……忘恩负义!」柳梢总算记起了学过的词,跳脚大骂。

「说谁呢!」冯小杏涨红脸,丝毫不让,「你也没多好心,明明有吃的都不肯给我,亏我还当你是朋友!」

「没有我,你早就饿死了!」

「呸!你自己吃肉,却只给我吃剩的馍,再说你连自己都喂不饱呢,就是仗著几分姿色勾引陆离哥才活下来,当著那么多人亲他,恶不恶心!」

柳梢被骂得呆住。

想不到自己救了她的命,她竟然为了一顿饭就揭自己的伤疤;更想不到,自己的一片好心到头来反而被嫌弃。

冯小杏兀自得意:「跟著你这个废物挨饿,还不如跟著白凤姐呢。」

「原来是你!」柳梢反应过来,指著白凤。

白凤若无其事地道:「她自己愿意跟谁做朋友,又不关我的事。」

柳梢咬牙切齿地看了冯小杏半晌,弯腰去夺面饼:「既然这样,那你就别吃我的东西!」

冯小杏哪里肯放,两个女孩子扭打成一团,在地上翻滚,冯小杏的体力恢复了不少,此刻为了抢夺吃食,竟是凶狠如狼,柳梢很快就落了下风,被她压住动弹不得。

凶心大起,冯小杏狰狞著脸,伸手就去掐柳梢的脖子。

侧脸看清女孩子们脸上的冷笑,柳梢愤恨无比,突然高声叫:「陆离!陆离快救我呀!」

白凤与其余女孩子们正朝这边围过来,想不到她真的不要脸面开口呼救,顿时都止步噤声。

柳梢不再理会她们眼中的厌恶与鄙夷,放声呼救。

既然她们都这么看她,她为什么还死要面子呢?她就是要缠住陆离,因为只有陆离才能保护她!她要活下去,要活得比她们更好,决不让她们如愿!

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映著背后一片茫茫的光,就像是她心上最后那一线希望。

「陆离!」柳梢用力掀开发呆的冯小杏,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他。

他果然顺势抱住她,略微倾身的动作优雅无比:「受伤了吗?」

柳梢毫无顾虑地指著冯小杏告状:「她抢我的东西!」

见陆离朝这边看,冯小杏怯怯地往后缩:「我……我没……」

「杏子也是太饿了,病刚好呢,」白凤突然开口埋怨,「柳梢儿你也是,你们一直是好姐妹,分点吃的给她又有什么,何必打起来。」

柳梢大骂:「你别做戏,就是你撺掇的!」

白凤委屈地朝陆离分辩:「我可没撺掇什么,不信你问她们。」

女孩子们齐齐点头。

陆离看看众人,又看看柳梢发红的眼睛,沉吟片刻,他摸著柳梢的脑袋安慰道:「好了,柳梢儿。」

他是被白凤说动了吧?柳梢将牙一咬,低声道:「你替我出气,我都听你的!」

紫眸亮了下,陆离饶有兴味地瞧她,似乎是被她的条件打动了。

「以后我都听你的,我只喜欢你。」柳梢仰脸望著他,笑得甜美。这次白凤她们是从冯小杏下手,如果他不追究,她们只会变本加厉地对付自己,说不定自己哪天就被她们连手害死。

小脸犹带稚气,却努力地想要表现女人般的妩媚,颇为可笑。

陆离嘴角一弯,果然板起脸朝众人斥道:「谁欺负柳梢儿,就是跟我过不去。」

柳梢指著冯小杏:「教训她!」

陆离看了眼缩到白凤身后的冯小杏,叹气:「这不太好吧,你看,你没受伤呢。」

「她差点就伤到我了!」

「这样,要是谁真伤到你,我一定不放过她,好不好?」

柳梢也知道说不动他了,只好让步,恨恨地道:「我被害死的话,不管她是谁,你一定要杀了她!」

陆离这次倒是很温柔地安慰她:「别怕,我不会让你死的。」

小孩子毕竟容易满足,柳梢松了口气,双手抱住他的腰,挑衅地看著脸色铁青的白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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